李大亮站起身,对着李密和张弼各行了一个礼,朗声道:“二位的不杀之恩,大亮铭记于五内,将来若有机会,一定会力所能及地回报!告辞了!”
李大亮说法,转身离开,神色从容,张弼看了一眼李密后,站起身,紧随其后,王伯当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说道:“我看此人不会真心投效我们,就算我们进军关中,他也多半是会站在隋朝一方,与我们为敌,主公,为何就这样让他离开呢?”
李密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迟早是要进关中的,不可杀关陇世家子弟,结怨关中,今天若不是翟司徒他们坚持,我连这些俘虏也不想杀,唉,现在我虽然名为首领,但手下的这些人却是自行其事,还是以前山寨里的那一套,这样如何才能有铁的纪律,与王世充对抗啊。”
柴孝和微微一笑:“天底下所有的便宜不能给主公一个人占尽了,要想这么快的时间内迅速发展和扩充军队,那就只能大量地招纳各地占山为王的山寨头领了,这些人自然良莠不齐,而且如那李大亮所说,是见我们势大才来依附,若我们连续吃败仗,只怕他们就会自行散去了。”
李密叹了口气:“李大亮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说的不错,现在我们看起来形势大好,但危机四伏,首先是翟让,虽然他让位于我,自己当了司徒,但他的兄弟,子侄,部将都不服气,尤其是那个翟弘,成天在军中串联,想要再次单干,我毕竟这个位置是他们让的,也不好过多相逼。”
柴孝和点了点头,说道:“主公刚才所说的要入关中,是戏言,还是真有这个打算呢?”
李密的脸色一变,朝着王伯当使了个眼色,王伯当心领神会,走出了帐外,他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几个,先去休息下,这里我来值守即可!”
随着一阵脚步声和甲叶相撞的声音远去,李密看着柴孝和,开口道:“想当年大哥起兵的时候,我就给他出过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急攻涿郡,隔绝征辽大军的归路,中策是西行直入关中,下策才是攻打洛阳。当时大哥选择了下策,在洛阳城下顿兵攻城,长达两个月之久,失去了大好的入关中的机会,终于失败。”
柴孝和叹了口气:“现在属下想及此事,仍然是后悔不已,既然有前车之鉴的教训,主公为何不吸取呢,现在东都的守军超过三十万,兵精粮足,更是有王世充这样的绝世将帅统兵,就算他有养寇自重,兼并各路人马的心思,也绝不会让我们攻下东都,我们如果在这里拖的时间太久,就有可能步楚国公的后尘啊。”
李密摇了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前我只是需要向大哥建言,不用考虑所有的后果,但现在,我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才感觉到大哥当时的决定,实在是无奈之举,若是换了我,只怕八成最后也会作同样的选择了。”
柴孝和的眉头紧锁:“此话又作何解?”
李密正色道:“我和大哥的手下,都是关东人,这些人贪恋家园,不愿远行,而且现在我们占了回洛仓和洛口仓城,衣食无缺,他们更不会有离开的动力,除非我攻下洛阳,事实上能夺取天下,然后再称帝封官,派将率兵征伐四方,那时候他们估计才愿意走,要是现在就去关中的话,只怕走不到半路,人都跑光了。”
“而且洛阳的王世充,不是段达,刘长恭这样的草包,他有多厉害,咱们都知道,我们真的想入关中,王世充决不会放我们走的,一定会趁机掩袭后方,我们手上的兵力,全用来跟他决战都不一定有把握,现在就分兵,更不可能有成功的希望。”
“就算再退一步,王世充肯出于祸水西引,放我们离开,那到时候让谁去关中呢?这些山东豪杰,没有一个是想自己入关的,算来算去,我只有自己统兵进关中,然后留下大军在这里与王世充对峙,孝和,你说我能留谁在这里呢?”
柴孝和微微一笑:“新附的群盗,如郝孝德,孟让等人,皆不可靠,资历也不足,真正要留人在这里的话,只有翟让和裴仁基了,他们一个是中原老贼,另一个是官军降将,现在手下的兵力也是半斤八两,倒是可以互相牵制。”
李密摇了摇头:“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现在我们还是创业阶段,还是在上升期,需要的是团结,大家一起出力,而不是互相猜忌和防范。翟让现在位居我之下,但却时时以寨主自居,他的部下,对我的部下经常****,挑衅,我都是以大局为重,让手下们忍了,就是为的现在不伤和气。”
“至于裴仁基,是率部来降的,所部皆是张须陀的精锐老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冠绝瓦岗众寨,那些山寨头领们都对他视如异类,现在随着我们不停的胜利,官军俘虏越来越多。”
“就象这次我们大战关中兵,这千余俘虏,本来裴仁基是很想补充到自己的部下的,但翟让,孟让,郝孝德这些山寨首领坚决反对,一定要杀光这些俘虏,矛盾已经开始产生了。”
“我若离开,他们一定会旧怨复发,互相攻击报复的,这只会给王世充各个击破的可乘之机,一旦我们中原的老家丢个干净,那在关中也很难立足了。”
柴孝和听得连连点头,说道:“怪不得主公今天要问李大亮这些事情,原来你是在想,关中是不是可以象楚国公当年起兵一样,只要单骑入关,就可从者如云呢,您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关中的获取,是这意思吗?”
李密微微一笑:“还是你懂大势啊,我现在分不出兵,只能派得力之人,最好是世家子弟入关中,孝和,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柴孝和朗声道:“属下愿亲自为主公,走一趟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