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这一排连环拐子战马倒地的一瞬间,金甲大将似乎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猛地一扭头,目光如炬,直刺二十步外的宇文仲武,只见宇文仲武几乎是伏在马背上,一顶大木骑盾完好地挡在了他的身前,看上去象是重伤卧马的敌兵,但是那右手倒拖着的开山巨斧却出卖了他,没有一个重伤骑兵,还能拎得住这样的巨斧。
金甲大将哈哈一笑:“狗贼还想偷袭老子吗!”他一边说,一边拿起铁胎大弓,瞬间弓箭上弦,对着宇文仲武,就是一箭。
“叮”地一声,这一箭重重地嵌入了骑盾之中,足有八寸厚,如同一块大玷板似的盾牌居然给生生射穿,伏在盾后的宇文仲武只感觉到眼前一亮,却是一截箭尖破盾而出,离他的眼睛不到三寸,那闪着寒光的冷意,几乎要把他的这只右眼给亮瞎,这份力量,惊世骇俗。
宇文仲武吓了一跳,一咬牙,直起身子,一把扔掉了这块木盾,大吼一声,两腿猛地夹住了战马的腹部,而靴底的马刺狠狠地在马肚子上扎了一下,战马一声长嘶,双眼血红,四蹄翻飞,直冲金甲大将而去,而马上的宇文仲武,则挺直了身子,高高地举起了那把长柄开山大斧,冲着金甲大将就是迎头砍去。
金甲大将的眼睛里的瞳仁,猛地收缩了一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员敌将能躲过自己的一箭,已是不易,居然在中箭之余,还可以瞬间加速反击,这一斧的力量,足以开碑碎石,饶是他武艺高强,也不敢大意,左手飞快地扔掉了铁胎大弓,而右手抄起长槊,他本能地想要突刺一下,但是刚刚举槊,宇文仲武就杀到了离自己只有十步不到的地方,这一刺下去,固然可以把宇文仲武挑落马下,但自己能不能躲过这一斧,也很难说。
金甲大将咬了咬牙,在这一瞬间作了决定,变刺为挺,左手闪电般地抓住了槊头下的红缨处槊杆,两臂贯起全力,猛地一喝,双手上举,一招举火燎天,生生地架在了自己的头顶之处,全力挡这一击!
“彭”地一声,开山巨斧狠狠地落下,重重地砸在槊杆之上,金甲大将的双臂明显地向下一沉,一弯,这种以下挡上,实在是大占下风,即使是力量完全相当的两人,给对手这样冲起来顶头一斧,也十有八九吃劲不住,眼看着架着大斧的槊杆一路往下,那带着血光的斧刃,离金甲大将的面当越来越近,几乎就要靠到一起了!
金甲大将断喝一声:“起!”鼓起全身的力量,向上奋力一弹,本来他的座下那匹棕色战马,给这一斧之力砸得四蹄微屈,竟然象是要陷到了地上,可是听到他的这一声断喝,仿佛给下了指令一样,四蹄一奋力,居然生生地弹了起来,带着金甲大将的本人,向上飞快地一顶,而那大斧的斧刃,本来就快砍到金甲大将的面当了,却是被这一弹之力,重重地顶上了天,带得马上的宇文仲武一阵摇晃,差点没有摔下马来。
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两员大将的座骑擦身而过,出斧,挺槊,下蹲卸力,上挺反击,一气呵成,也就是错马而过的一瞬间,两人的攻守就互易,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金甲大将,气势如虹,也不顾自己已经微裂的虎口隐隐作痛,倒转槊杆,以杆尾的尾刺作枪头,猛地向后一戳,不停不倚,正好刺到了宇文仲武的腰眼之上,锋利的槊尾刚刺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宇文仲武腰间的护裙与连环甲,直扎入他的软肋,顿时就开了一个三寸见方的血洞,鲜血喷涌,直冲三尺之外!
宇文仲武痛得大喊一声“哎呦”,这一下正好扎到了他的气门,两只手再也举不动这大斧的斧柄,手一松,八十余斤重的巨斧重重地在空中飞出了一道弧线,然后砸到了地上,而他的人,这会儿则是真的趴在了马背之上,一手掩着腰间的伤口,一手勉强地拉着马缰,以让自己不至于落马坠地!
金甲大将反守为攻,一击得手,直接击伤了宇文仲武,虽然生死只在一瞬间,但这种反败为胜的刺激,让他的肾上腺一阵凶猛地分泌,正想要回头去追杀宇文仲武,可是宇文仲武的手下十几个部曲骑兵发了疯似地涌上前来,围攻起这员金甲大将,他们虽然知道绝非此人对手,但只要缠住此人,也能给自己的老大争取跑路脱身的机会。
金甲大将哈哈一笑,舌绽春雷地一声大吼:“挡我者死!”钢槊上下翻飞,左挑右砸,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精妙无匹,却是关陇世家子中只有高级武将才能使出的霸王龙飞槊法!
宇文仲武的部曲骑兵,也算得上是好手,但他们都是沙漠里打劫的强盗,用的多是弯刀,狼牙棒等中短兵器,长度比起马槊要差了不少,一向是长于近身格斗,拼不过就仗着马快逃亡,可现在为了救宇文仲武,却只能咬着牙地轮番上前缠斗,武器上的巨大劣势尽显无疑,也就二十几招的功夫,就有四人给挑下马来,横尸马前。
那名叫做破六韩山儿的宇文仲武亲随,一直在后面,拿着一把弯刀,指挥着手下们上前围攻,但没有想到这金甲大将越战越勇,二十几招下来,就把自己身边的同伴们杀得非死即伤,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人还站在金甲大将的面前了,金甲大将的槊尖上淌着鲜血,而眼中杀气四溢,狞笑着向破六韩山儿步步逼近。
破六韩山儿的面如土色,这会儿甚至忘了转身逃跑,他无力地挥着手中的弯刀,嘴里嚷着:“别过来,我杀了你!”
金甲大将哈哈一笑:“你杀我一个看看!”言罢,他高高地举起了长槊,直过头顶,大喝一声,向着破六韩山儿就是全速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