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咬了咬牙,恨恨地一拍马鞍,叹道:“想不到宇文成都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的骁果前军都射击,这下子我军无法直冲了,糟糕!”
李密一直站在杨玄感的身边,也是眉头深锁,他看了一眼左右翼的情况,本方的阵形已经有崩溃的趋势,而在东方和南边,激战正酣,但是南边的部队,渐呈不支,部队开始溃散,大批的士兵解甲投降,而少部分不愿投降的部队,已经被隋军的卫玄所部,渐渐地挤压向了黄河边上,几百名军士向着滚滚的黄河中跳去,连个浪花都没有激起,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只有东边的情况还好一点,李子雄的几千部曲还是忠诚可靠,李子雄本人站在一处高岗之上,据胡床而立,镇定自若地指挥着部下,那两千多名李家部曲,已经全部下马步战,以强弓硬弩和万钧神弩,把屈突通和来护儿所部的冲击一次次乱箭射回。
不过在巨额军功的刺激下,隋军如潮水一般,仍然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前一阵刚刚退下,后一阵就从败军的空当之间涌出,重新发起攻击,打了一个多时辰下来,李子雄部的阵前,已是尸横遍野,隋军的尸体不下一万具,而本方的战士也伤亡三分之一,箭雨的威势,已然大不如前!
李密叹了口气,说道:“大哥,看来李老将军抵挡不了多久了,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左右两翼,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用的,即使击破了他们,也没有办法直接冲垮敌阵,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从正面杀过去了。”
韩世谔嚷了起来:“李军师,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三四里的正面,有上万具马尸,战马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冲击,甚至马儿全产生畏惧的心理,拒绝前冲,就算勉强前行,也只能慢慢地走过去,这一里多长的距离,就会让我军的攻击部队成为敌军的活靶子!想冲到敌军面前接战,非得死个三四千人不可!”
李密咬了咬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怪就怪刚才我们没有一气呵成,直接从沙暴中冲过去,现在我们不可能后退,也不能迂回绕道,只有横下一条心,直接冲击了,就是死再多的人,也只能硬冲!”
韩世谔骂了起来:“硬冲硬冲,李军师你怎么不冲?你要是开路的话,我韩世谔一定跟着!”
杨玄感的眉头一挑,厉声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吵,还嫌不够乱吗?李军师说得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强冲!传令,步兵和辅兵上前清理马尸,弓箭手压制对方的弓弩,只要清出一条通道,就强冲过去!”
宇文成都的嘴角边勾出了一丝笑容,看着对面的这片战场上,叛军的轻甲和无甲辅兵们,正带着绳索奔进这片尽是马尸的血沃草地上,一个个把绳索套在了马匹的身上腿上,然后几个人合力向后拉,很快,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就清出了大约二百多步远,一里多宽的空间。
宇文仲武凑了上来,小声地说道:“少主,现在为何不去射击杨玄感的辅兵呢?若是把这些杂兵都射死在这块区域里,那杨玄感就没法突围了呀,只消再过一个时辰,东边和南边的我军就可以冲过来了,到时候四下合围,杨玄感就是有通天之能,项王之勇,也得死在这里啦!”
宇文成都不屑地摆了摆手:“仲武啊,你也是家里的老人了,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要是靠了其他各路兵马上来帮忙,我们才消灭杨玄感,那杨玄感的首级最后会归谁?阿公大帅为啥把我们放在这里,你还不知道吗?”
宇文仲武恍然大悟道:“啊呀,少主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原来你是这样考虑的,是我疏忽了。只是,杨玄感的主力看起来还很凶悍,他也知道突围是唯一的生路,要是给他玩命地硬冲,那我们只怕不容易挡住吧。再说了,这骁果军是圣上的亲卫,前军已经折了五千人了,要是这中军的八千人再。。。。”
宇文成都的眼中杀机一现,沉声道:“他们是圣上的军队,不是我们宇文家的,死了一批还可以再招,但杨玄感的首级只有一个,错过这次,就再没机会了,阿公大帅花了多少力气才重新取得大隋军权,你不知道吗?要是这回我不能给他涨脸,亲手擒斩杨玄感,那以后我们宇文家的权威何在?”
宇文仲武睁大了眼睛,失声道:“少主,你是说,你是说要出动。。。。”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想要得大功,也只有下点血本了,传令我宇文家的连环马,准备出动,中军骑兵三千人,等杨玄感清出冲击通道后,就上前逆袭,连环马继之,我亲自带队!”
杨玄感看着前方的这片马匹的尸场,已经被清得七七八八,还有一百多步的距离,就完全清理干净了,而最前方的辅兵,离对方的骑阵也已经不到二百步,完全是在强弩的攻击距离之内,他的神色渐渐地轻松起来,笑道:“看样子,宇文成都也想与我们堂堂正正地一战嘛。”
韩世谔笑道:“这个宇文成都,一向自命不凡,认定自己现在才是天下第一勇将,早就想和大帅您过招了,这次他不动手攻击我军的辅兵,应该也是摆明了想和我们正面对决啊,毕竟,要是等各路军马上前帮忙,这平叛擒贼的首功,就不是他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这话有些不妥,连忙道:“大帅,这个贼不是指您啊,我是说。。。。”
杨玄感不想跟韩世谔在这时候抠文字,他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用说了,你说得有道理,宇文成都大概是为了抢功,才故意不阻止我军清理空间的。密弟,你怎么看?”
李密面沉如水,摇了摇头,忽然说道:“大哥,你若是宇文成都,会这么有信心在正面击败杨玄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