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所带的刀牌手们都是骑马步兵,冲到战场后再下马作战的那种,密林离前军不算太远,三里路的距离一转眼就到,这些生力军们冲到阵后,纷纷跳下马,在张须陀的带领下,冲着还在肆虐的七八头战象奔去。
张须陀右手提着那把厚逾门板的长柄砍刀,背上插着两柄大斧,迎面而来一只巨象,对着张须陀就是鼻子一甩,张须陀刚才看了半天巨象的攻击方式,心中有数,一个闪身向着边上一跳,就躲过了巨象的攻击,大喝一声,大砍刀一挥,竟然生生地把战象那两米多长的鼻子一刀两断,鲜血如喷泉般地从战象的断鼻中涌出。
这头巨象虽然已经狂暴,但是仍然无法承受被生生切掉鼻子的巨大疼痛,倒退几步,一声恐怖的嘶鸣之后,轰然栽倒在地。压得地上十几具尸体直接成了肉饼。
张须陀来不及顾着给这头已经倒地的战象最后补一刀,直接向着前方继续奔去,左边的一只巨象抬起了大脚,张须陀可以看到厚厚的象脚底一片肉泥,他飞身一钻,闪过了这一脚,钻进了战象的肚子里,大砍刀使劲向上一戳,就象刺进了一堆柔软的肉堆里,顺势一划,整个战象的肚子都被开了膛,巨大的内脏象树上掉下的果子一样纷纷落下,腥臭粘稠的肠子顿时挂得张须陀满身满脸都是。
张须陀来不及擦干净自己的脸,甚至来不及去拿自己的刀,就地一个滚翻,整个人都钻离了战象的腹地,也就在他滚出去之后的一刹那,这头给开了膛的巨象四腿一软,直接扑地而亡,要是慢了片刻,这会儿张须陀就只能在这巨象的肚子里了。
张须陀刚站起身,迎面又是一头巨象冲着自己奔来,巨大的象鼻子一甩,把还没站稳的张须陀一下子又带倒在地,紧接着便抬起了血肉模糊的一只巨腿,向着张须陀的头上就踩了下来。
张须陀就地一滚,右手迅速地抽出背上的利斧,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透过头盔上不断流下,糊住了双眼的血液,大斧直接甩了出去,锋利的斧刃直接深深地嵌进了战象刚才还在踩自己的那条粗腿。
战象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巨吼,震得张须陀的脑袋都要发炸,但他来不及顾这个,冲上前两步,紧紧地抓着斧柄,狠狠地一划拉,整个象腿一下子开了条血淋淋的口子,从那足有半尺宽的伤口中,能清晰地看到被割断的腿筋和隐约可见的腿骨。
血腥的味道让张须陀这位天生的勇士变得更加狂野,他哈哈一笑,两臂贯起神力,抡起大斧,向着大象的断腿处全力一砍,斧光一闪,一蓬血雨飞过,这粗逾古树的大象腿,竟然被张须陀一斧头砍成了两段,而这头巨象再也站立不住,象一座肉山似地倒下,剩下的三条腿和那只长鼻子,还在条件反射式地微微抽动。
张须陀一转眼的功夫就连杀三象,其血腥残暴的程度不仅惊得隋军的士兵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就连那些战象也似乎被吓住了,停在原地忘了继续践踏和冲撞。张须陀总算有时间把挂在肩头的一截象大肠扔下,抹了抹已经糊得满脸的鲜血,大声吼道:“刺它们的腿和鼻子,快!”
隋军士兵们如梦方醒,几十只矛槊纷纷刺象了还剩下的四五头战象的腿和鼻子,虽然没有人有勇气象张须陀这样钻到大象肚子地下开膛,但这种战法已经足够管用了,剩余的这几只战象纷纷被刺倒在地,然后跟进的战士们再用长矛去刺这些巨兽的脖颈处,还没断气的巨兽们很快就停止了挣扎,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直在指挥作战的杨武通脸上的愁云终于消散了,他对着边上的传令兵大吼道:“传令,重新列阵,缓缓后撤,交替掩护,不要管不能行动的士兵,快!”
浓雾还没有散尽,今天的战斗完全无法用旗号来指挥,刚才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鼓号手都大半上前投入了战斗,杨武通的命令被剩下的几个信号兵们鸣逻吹号传到了前方,而蜀兵们也都随手拿起手上或者是身边的武器,前排的士兵列成枪阵,而后排的士兵们则缓缓地向后撤退。
张须陀的五百名跳荡兵们站在最前线,这些人不过几个小队的规模,却是生力军,蜀军的那些士兵们在这小半个时辰与巨象的肉搏中已经身心俱疲,无力再战,对面浓雾中的那一大片火光已经越来越近,看起来至少有万余蛮兵正在迅速接近,而乌蛮士兵们那狂野的吼叫也都清晰可闻。
张须陀看了一眼身后再在缓步撤退的蜀兵,左手把背上的另一柄战斧也拔了出来,大叫道:“众儿郎,战象都给我们砍死了,还怕这些蛮夷吗?给我冲!”
这五百多名跳荡兵都是从关中士兵中精选出来的勇士,个个力大无穷,战技娴熟,很多人就是因为嫌在战阵中不够自由,杀得不痛快而主动加入这支部队,现在战场上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惨状和那扑鼻的血腥气能让平常人呕吐,可让这些见惯了杀戮的战士们个个兴奋不已,张须陀一声令下,这五百猛士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向着对面的那一大片火光冲去。
王世充坐在密林里的马上,一动不动,但他的心潮却跟随着前方那越来越清晰的战况而不断起伏澎湃,而他胯下战马那不停地吐气刨地的举动也出卖了他此时心中的激动,身后的骑士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能感觉到张须陀那战神一样的举动已经把自己的手下烧得热血沸腾,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如狂风卷落叶一般,把敌军冲上来的乌蛮士兵们席卷,吞没。
但王世充一直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他很清楚,蛮兵两侧树林里的藤甲蛮兵们还没有动,自己是全军的总预备队,是人马俱甲的重骑兵,这时候是千万不能先动的,敌军虽然战象被尽数击毙,但是本方前军也伤亡过半,基本上失去战斗力,胜负仍未可知,现在不是动这支预备队的时候。
就在此时,前方的白兵格斗战也已经开始,由于张须陀的手下也都是单兵作战,持盾挥刀的战士,无法持长槊结阵而战,与同样不成阵形,一涌而上的蛮兵们一交手,就陷入了一对一的厮杀。
这些乌蛮士兵,和他们前一阵见到的白蛮士兵们都大不一样,个个几乎全身赤裸,只在下体处围着一块兽皮,脸上画得五颜六色,还有些干脆直接套着些野兽的头骨,身上更是刺满了纹身与符咒,三分象人,七分倒象是鬼,配合着不少没有进化完全的蛮人身上密密麻麻的黑毛,以及这些人双手挥舞的大刀,直接能将初上战场的胆小鬼们吓死。
可是隋军这五百锐士,却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再凶狠再强悍的敌人也都见过,只靠这些视觉刺激是吓不倒他们的,在张须陀的带领下,跳荡兵们与乌蛮战士捉对厮杀,近身格斗战中,隋军的铁甲与钢刀优势尽显,蛮夷的铁刀由于粹炼工艺的原因,含杂质过多,与隋军的大刀战斧一磕,往往就从中断成两截,还没等回过神来,自己的脑袋就从肩膀上搬了家。
反过来隋军所穿的鱼鳞锁子甲倒是能有效地防住乌蛮士兵们的刀砍剑刺,即使有些力大的蛮兵能把甲胄劈开,但往往也做不到直接一刀毙命,只能伤而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