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洛正在削苹果,他很小心地削着,苹果皮竟然没有被火爆脾气的他削断真是奇迹了。
“给,吃个苹果。然后回去。”
他递给她,眉睫颜色充满着疲惫。
“不,我要等二哥醒来。”
她固执地回答。
杰洛抿着嘴,低下头又说:“我并不希望你嫁过去。”
“我知道,可是我愿意。”
“其实,舒洛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她固执的语气忽然有丝松动。
“二哥也是这样想的吗?”
“是的。从一开始,我们都不同意你嫁去英国。”
“为什么?”
她紫眸中,轻微地涌起波浪,眸内姹紫,幽婉的瞳仁深处,印着杰洛单薄疲倦的身影。
“因为,我们都觉得没有人可以配得上我们的妹妹。”
“谢谢哥哥们。”
她微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抖动如蝶翅,有一种刹那摄人心神的美。
有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即使,左恩从不珍惜她,她也还有哥哥们。
“如果那个人不能替我们照顾好你。我们宁愿让你终生不嫁。留在我们身边,我们会给你所想要的一切,即使只是物质上的,我们也会尽量做到最好。”
杰洛搂着她。
让她靠在他身上,轻轻的哭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她拥有了这么多,她还是感到悲哀,无法止住的悲哀……
心很伤,很伤……很伤,只因,那个人为什么从不肯爱她。
希洛走后,四周变得特别的安静和寂寥。
阳光抚窗,寂静如藤萝,四处张牙舞爪的蔓延攀爬……
杰洛关好窗,拉好窗帘,检查好一遍后,才放心地走到舒洛的床前。
他坐在椅子上,拉着舒洛的手,突感千万,最后也终只是说了一句话:“那个时候,我并不后悔杀了她。如果时光倒流,她依旧执意要走,我也依旧会放箭!如果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你也不会孤单的。看吧,我不总是在你身边。”
他停顿,一时的哽咽。眸光一片灰调的紫,深深浅浅的密匝成一泓苍凉的温暖。
“她瞎了眼。没关系。你不是还有我。你也不是还有……还有……还有……我吗?”
泪,晶莹剔透,滚落到舒洛的手背上,沁入了他的肌肤滑落,再被遗失在了地板上。
“她不配拥有你的爱,不配!”
他感到很累,很累……万般的疲惫……
所以,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他只是觉得万般的心伤,没有为什么的心伤——花木木,如果有来世,就让我弟弟先遇到你吧。然后,我就再把你的双脚给砍了!这样子,你就哪里也去不了了……
睡梦中的舒洛,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迷茫,天下着小雪……朦胧雨霁的小雪……
烟花绽放在半空的时候,有一位吟唱诗歌的少女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她穿着黑色的裙裳,粉色的桃儿脸上,有着一种清丽婉约的美。
风吹拂着她的裳裙,使她仿佛是一位有着黑色翅膀的天使。
是精灵吗,是天使吗?
都有吧。
可是,那一刻,她是他一个人的天使。
画面一转!突来的袭击!
他拉着弩箭,把她从半空中射了下来!
天地哭恸,血红泼染……
她就这样,从半空中像一枚跳着伤心舞蹈的蝶儿般,跌落了下来,心口处是他的利箭!
那时,他心伤得无以复加。
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一箭射出后,他的心就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悲伤,不说话的悲伤……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这个秘密,他将永远自己背负!
所以,他的悲伤,无法救赎,无法被自己所救赎!
月亮游进池水里练习仰泳的时候,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好踱着小碎步,为它跳啦啦舞。
鸟儿俯着头,对着它优美的泳姿行注目礼。
口渴的时候,就凑近水面啄了一口,并顺便跟月亮聊会儿。
当鸟儿忽然抬头望夜幕时才发现,原来近在咫尺的东西,实际上都远在天涯。
舒洛的眼睫轻微的抖动,那微细细的抖动频律,仿佛是小提琴的颤音。他的手指轻拢的瞬间宛若是小舟划水而来……
他睁开眼,浅蓝的色泽在他瞳仁里薰染,渐次的薰染成一种青花瓷的格调。望了好一会儿天花板,直到所有的回忆都过滤了一遍;很仔细,很仔细地筛选,直至水质透明圆润。
他凝视着窗外,明月皎朗,分外清明。
杰洛正趴在他身旁沉睡,他轻轻地呼吸着,频律平缓。
月华如银,流淌在他俩交叠的手腕上,银泛的光泽,闪闪点点。
有丝笑从舒洛的嘴角上逸出,原本,他认为远在天边的东西都是不可触的。
可是,现在,他不会再这样认为了。
即使远在天涯的月盘,不可触,它的光芒也会眷念世人。
他所拥有的东西,其实一直以来都在身边。
他动了下手腕,杰洛就醒了。
有一刹那,他水榭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愧疚——他不知道大哥会如此的轻眠。
“你醒了?”
“你醒了?”
他们异口同声的说,连说话的高度和频度都是一致的。
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灵犀相连。
“我想出去坐会儿。”
舒洛指着门外。
“好。我陪你。”
夜静人悄,只有微风在耳边轻唱歌谣。
几尾金鱼,摇着淡金色的鳞尾,在他俩的面前招摇过市。
月盘沉淀在水中,金鱼们围拢过去,不留余力地赞美着它的美丽与皎洁。
他俩臂并臂地坐着,就像小时候一起坐在海港上看美人鱼雕像。
寂静的夜,寂静的风声,寂静的两人。
夜风有点凉,杰洛抬头看着舒洛,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进去吧。”
“大哥,我想去英格兰。”
杰洛沉默了一会儿,他握紧微凉的手指头,叹了口气。
“你不希望我去是吗?”
“不是,因为希洛也要去英格兰。你们两个都要去。”
“哦……”
舒洛望了眼天上的淡月,它朦胧极了,笼着一层看不清轮廓的云层轻纱。
“我不放心你们两个。一直以来,都不放心。”
“对不起。”
舒洛皱起眉峰,他的心因为杰洛的话而微微的刺痛。
其实,他真的不放心,不放心花木木。
她在丹麦受的苦,全由他一手造成的。
他很愧疚,这道很深的愧疚整天整夜地纠缠着他,让他不能安眠。
他只是希望去看看她。
只要她快乐的生活,他也能安心些。
“你不放心她是吗?”
舒洛愣了一下,点头。
“如果是这样,你就去吧。不过我会跟你一起过去。”
“大哥,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伤害她了。我发誓!”
杰洛扶着他回到房间。
他的眸色一片的伤心凄凉,原来,舒洛一直以来的心病,都没有医好。
即使,他的身体好了,心也会永远不安。
“弟弟,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跟你在一起!我会与你同在!与你共同分担!”
“我记住了。”
舒洛握紧他的手,内心深处的潮水翻腾着,泪悄然的滑落;他的心既凄凉又温暖。
舒洛的眼眸里映着一轮月亮,在那轮渐淡的月影中有一丛盛开的迷迭香,香气缠绕,使他看到了花中的一把琴弩——
《迷迭琴弩》
原谅我,总是不经意地想起你,
想起你的眉睫与声音;
原谅我,总是不自觉地回味你,
回味你的动作与背影;
原谅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咀嚼你,
咀嚼你的过往与消息。
这
阳光抚照大地的时候。
炫正好从床上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清醒。
看着天花板半天,才发现旁边正站着左恩。
他立马换了个白眼:“没事,进我房间做什么!”
左恩刚一庇股坐在床沿上。
炫又不满地说:“不准坐我的床!”
左恩也抛了个白眼珠给他。
“麻烦,自己看清楚是谁的房间,谁的床。见过不要脸的人,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呃……”
炫看了一眼房间的摆设和装饰;愣了三秒,爬下床:“真是浪费本少爷的时间。”
炫边说边走进浴室梳洗,宿醉的头还隐隐作痛。
可是,为什么会睡在左恩的房间呢。
他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哎,本少爷最不喜欢睡别人的床了。老觉得不干净,得先把自己洗洗。
“炫,你洗完后,出来吃早餐。”
左恩在外面叫唤着。
“知道啦。早餐吃什么?欧洲的菜色就别叫我了。最讨厌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炫忍不住的嘀咕。
“我做的早餐。你爱吃不吃。我自己先下去了。”
炫拉开门,很疑惑地问:“你做的?你会做早餐?奇迹了,你也会做饭吗?太阳是不是掉进粪坑里爬不起来了。”
“因为妈妈来了。所以我想自己做饭。”
末了,还有一句,就是因为——我家花痴最爱吃我做的饭。所以,我才会这么积极的!
“这样子啊,那我下去吃饭。难吃的话,我就鄙视你!”
“我觉得你天天没事就鄙视我。”
左恩懒懒地说了一句,就下楼了。
昨晚发生的事,好像都是虚的……炫可能已经忘记了吧……
还是他装做不知道?
炫,你总是让我心疼。
虽然,有时候你强颜欢笑,可是,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心伤。
炫走下旋转楼梯,金色光线透过,镂空的花雕顶棚洒了下来,整个旋转楼梯,宛若浸在水银中的天梯。
见过牡丹花盛开在黝黑发丝上的画面吗?延着黑色的发丝,层层的流淌而下。
华丽的极至,华丽的绽放。
木木和妈妈都坐在长桌上吃饭。
从很远处,就闻到了一股浓香。
奶茶的香,薰蛋的香,甜粥的香,煎饼与鸡蛋混合的香……
嗯,好齐全的香,真是让人无限回味,勾起本少爷的食欲了。
“早上好,亲爱的妈妈。您今天真漂亮,看吧,笑容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