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金色的头发,还是漂亮得无懈可击。
松柏般宽阔的胸膛让人很有安全感。
牛奶色粉白粉白的脸庞,还是让人想扑过去狗啃一下!
所以,木木很不争气地被他毒害了,猛地扑了过去,抱着他的后背,蹭了蹭,说道:“说话啊,一脸的委屈状,谁欺负你了?被自己的爱人说一点也不美的人是我啊。我才是应该生气委屈的那个人才对。”
“花痴……我是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你不要我,那我还有什么?我是说真的呢,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没有你,那我还能剩下什么呢。”
四周低缓的沉静,只有,左恩那醇厚的语调像大提琴的韵律在屋子里奏鸣。
嘀哒一声,跳漏半拍,木木的心,仿佛在云层中浮沉着。因他的话,深深的沉沉又浮浮。
木木更加用力地抱紧他,大声地说:“喂,我忘记送你东西了。你要不要啊,不要就算了!我转送给别的男生。”
“嗯?什么?我的东西,自然是我的!”
左恩转过头,面对着她,霸道地说。
木木的眸子里藏着一泓贼亮亮的笑颜,她大声地宣布着——“青蛙王子,请闭眼,本公主决定吻你了!哈,高兴吧。”
盯着他嘴角上的紫青,木木抚上,轻轻的触摸,嘴里止不住的唠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开了一朵紫色的花。”
“漂亮吗?”
“漂亮什么啊,你不疼吗?你又跟谁打架了?”
“跟冷冰冰的地板。”
“又不是小孩子了,太不小心了。鄙视你。”
木木正给左恩摔得紫青的嘴角抹药,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左恩很安静地任她处置着,灯光迷溯一片光晕。淡淡的,浅浅的,弥漫在四周。
这种感觉很温馨,真的,不必抱首地痛哭,不必吼天吼地的呐喊上天的不公。
其实,只有经历过磨难的人,才会明白,生活就是平平淡淡淡的真。
我们都是平凡的人,我们努力微笑,我们也努力生活。
“手掌上的玻璃碎片又是怎么一回事?”
瞪着,左恩手心上的伤痕,木木都快气结了。
怎么这自大的家伙,全身是伤啊。她好不容易来找他,却看到他伤痕累累的。好像他是故意折磨自己,好来以此摧残她可怜的神经。
“你先不要说我。也不准八婆的唠叨。先去梳洗好吗,你不冷吗,全身都淋湿了。花痴……”
左恩低下头,眸光暗动,情绪敛紧。
“什么?”
看着他一脸怪怪的沉默表情,木木推了推他,要他说话。
“花痴,对不起。”
“呃?什么?你发烧了吗,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谢谢你。”
他眼眶的泪,最终还是撑不了重量,淌了下来。
其实他不擅于表达,也从来没在她面前哭过。
可是,他知道,清楚的知道,她受了多少苦,捱了多少痛!
“啊——你不会摔迷糊了吧,一会儿道歉,一会儿道谢。”
木木握紧他的手想给他温暖,因为,她感觉到他的手好冷,好冰凉。
“你别说话,我没事。可是你在发烧,你知道吗?你再这样关心我,会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你全身都好烫。花痴,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多么的害怕失去你——你在发高烧!像火焰一样的烫……”
木木想笑他真傻,可是,现在她才真的认清自己的状况了。
热,炙热;晕,头晕。
原来,刚才看到他,自己开心过度,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现在,完全放松后,疼痛像毒虫攀咬一样袭满全身。
头烧得迷糊了,只知道想好好地看看他,分开这么久了。他的音容怎么都变得如此的憔悴迷糊了?
双眼已迷漓,周围的影子全重叠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全浮在半空中。椅子,桌子,还有她一眼就喜欢上的黑天鹅绒的地毯怎么全像变魔术似的在天上飞来飞去啊……
还有,还有,怎么眼前的左恩变得这么变异啊。
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猪头啊……晕了,真的是一个猪头……晃来晃去的……
不对,猪头,怎么会流眼泪啊,哗啦啦的,全是亮晶晶的泪珠,沿着白皙的脸庞滑落……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拍着他的脸,嘴里模糊不清地叫嚷着:“不要哭,不要哭,本来就长得像一个丑丑的猪头了,再哭就更丑了……”
她双颊通红如火,眼睑重重的似挂着一座大山,压得她气喘呼呼的。
“啪啪……啪啪……”
她又拍着他的脸,咦,猪头怎么不见了,变成了一只青蛙脸。
还是在眼前晃动,今天捡到宝了吗?
竟然有一只这么大的青蛙,在眼前生龙活虎的流泪啊……
为什么猪头和青蛙都在流泪,他们的眼睛都好悲伤,好悲伤……
她伸长手,捧着他的脸,眼中一片迷蒙的风月流霞:“你是青蛙王子吗?呵呵……你找不到可以解救你的公主吗?所以,你在伤心地哭泣是吗?好可怜啊……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好吗?……”
迷糊中,只听见眼前的青蛙王子点着头说:“是啊,我找了她好久。”
“喽……那你找到了吗?”
“嗯。”
“女巫说公主要吻你,你才能被解救是吧。多可怜啊。”
“嗯。”
“公主吻了你吗?”
“还没有。”
“喽……”
木木傻傻地笑着,眼前的猪头,青蛙王子全消失不见了。
只有,挂满清泪的左恩在她面前,像宽屏的等离子一般立体的呈现。
她盯着他嫣红诱人的嘴唇,垂下沉重的眼睑,又开始说糊话:“亲爱的青蛙王子,让我亲一下吧。”
她扑了过去,狠狠地把他狗啃了一顿。
然后,重重的,重重的,宛若坠落人间的一枚天使羽翼,沉沉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左恩抱着她,埋在她的脖颈处,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
只是想宣泄,不然人会压抑得疯掉的!
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泡热水,小心瑟瑟地给她擦拭额上的伤口。
当他碰触到那条长长的,扭着极丑陋身躯的剑疤时!
他的大脑突然间就是忘记了呼吸和思考!
空白,呆滞,黑暗!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任何的色彩,只有黑色,一片的黑色——黑色的中央是那条可怕的伤疤!
他的花痴,到底受到了多大的伤害?没有人可以告诉他!
她到底是怎么绕完整个地球到英格兰找他的?
其中的凶险旅途,他没有参与。他让她孤身上路。
在她最无助,最危险,最恐惧的时刻,他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就是她是怎么来到英格兰的?
他都无从知晓。
她是怎么混进守卫森严的温莎城堡的?
他也无从知晓。
她到底是怎么瞒过祖父的眼线的?
他还是无处知晓!
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哗啦,巨响!
左恩冲进洗手间,打开热水蒸气室。
哗啦,哗啦啦……
整个洗手间,全下起了瓢泼大雨,热水,从头顶冲刷而下!
他站在雨的中央,泪流满面。
难怪刚才她一直问他,如果变丑了,是不是会嫌弃离开她。
她是那么地那么地无助与悲伤!
他眍着镜子里的影像,这一刻,他如此的憎恨颓废无能的自己。
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镜上。
砰!
镜子碎了,碎片扎进了他的手掌。
鲜血就像夜间绽放的藤花一般,锦簇妖美地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可是不疼。
真的不疼。
内心压抑的创伤,比这疼得更加的厉害。
内心的疼,让他窒息!
他想让她活得好好的,不是活得这么的累,这么的危险!
他摔掉墨镜,镜子中的异色眸子,像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从小他就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厄运的恶魔。
他是不详之人,所以,每个跟他有接触的人都会有危险。
他给他们带来了无形的灾难和痛苦!
一开始是炫,然后是花痴!
奔出洗手间。
木木安静地躺在床上,她晕睡过去了。
脸上还透着光鲜的红晕,她带着笑,甜甜的笑。
他走了过去,蹲在床边,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她。
手颤抖地抬高……慢慢地……抚上她黑发下的丑陋伤疤。
“对不起,亲爱的花痴,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害!如果要惩罚,请上帝惩罚在我身上吧!看着你受到如此的摧残,我的心都碎了。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了你,我应该呆在哪里?会做什么?人生又要如何继续下去?我不敢想像,没有你,人生将多可怕。没有你,我的人生将是一页白纸!”
手掌的血,悄然无声地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白雪上的火红之花,开得艳丽伤人!
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左恩擦掉眼泪,重新找了副墨镜戴上。
“进来。”
他正给木木的额头上药水,雪儿别扭地站在外面。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木木,说道:“我是我家公主的贴身侍女。请让我服侍她好吗?”
左恩抬起头,不悦地看着她。刚要说话拒绝。
雪儿又着急地补充着:“我必须负责公主的周身安全。请您见谅!”
说完,她怕遭人拒绝,立刻鞠了一躬。
天知道,她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敢去冒犯这位看起来像老大的人啊。
比在伯爵大人那里,更让她有心理压力!
毕竟那个死海盗是熟人啦,大家都这么熟啦,所以没规矩的冲撞是正常的事。
但是,这个如同地狱里生出来的撒旦,就不一样啦。
正因为不熟,所以才胆怯。
她真的害怕,这个撒旦一不高兴,就会叫人把她扔出这个城堡。那她家的公主可怎么办啊。
所以在进这个门之前,她三次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