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拘束不安,他打趣地解释:“这是礼节。”
“喽?”
木木微一抬眼就瞧见他眉目旖旎,婉转间逸出的笑意。
“嗯,在我们这里对于漂亮可爱的少女,如果不行吻礼,就是不礼貌没教养的行为。”听完,木木的脸就更红了。
她知道这一定是舒洛自己的托词,但又不好反驳,看来人人都喜欢被人夸,被异性夸漂亮可爱,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的吗。
“明天你好点的话,我带你去看‘海的女儿’——美人鱼的雕像。”
“真的吗?”
“而且还有安徒生的纪念雕像和故居。等你身体好些,丹麦各个好玩的地方,我都带你去游玩的。
“哇,听起来真好啊!”
“那现在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
此刻,绿肥红绽,花团锦簇,浅金色的光线在四周跳跃着,一层层的彩色光圈在升腾……风中飘来清甜的花香,两人相视而笑。
……
格陵兰南部。
夜,墨黑,伸手不见五指。
夜的黑,更多的是因为要衬托某人的气质。
木屋,灯影摇晃,气氛诡异。
灯光在桃木桌上投射着点点光圈。
在左恩第n次用“墨镜”警告外加威胁后,安希澈终于耐力有限,吐了一句:“木木说她要去英国。”
一说完,炫的脸色就有点发白,然后,闭紧嘴不说话。
希澈用余光看了一眼炫,努了下嘴,也办法啊,他说的是事实,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答应过舒洛的要保密木木的真正行踪。
重要的是,希澈真的叫人把从钻石耳扣里的跟踪器放到英格兰的边境去了。
所以,他不管说什么,都有一半是正确的,而且以后,他俩要找他算账,也没理由来反驳;毕竟,木木,她是说过她要去英格兰的。
一说到英国,前天,炫的确是在电脑显示屏上看到了跟踪器再现的踪影,确实是在英格兰境内。
这一切,变得复杂起来,炫觉得跟踪器的再现,实在是太奇怪和诡异了。
“炫哥哥,木木姐姐做了很多贝壳风铃,很漂亮的;你要看看吗?”
安妮摊开手,把一串雪白色,斑点花纹点缀的贝壳放在了炫的手心上。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安妮都可以和这些帅哥们好好相处。看来,人人都喜欢可爱的小朋友。
古朴纯粹的风铃在风中唱鸣,丁当悦耳。
炫的眸子一片墨黑迷离,接过风铃,手指轻拂着贝纹。
“风铃的声音,美丽的音律,是终结飘泊的咏叹调。木木姐姐曾经告诉过我,不管未来怎么样,她都要努力地寻找回家的路。”
“谢谢,风铃很漂亮。”
炫把风铃收好。
左恩走到希澈跟前,眸光收紧:“如果你骗我,你应该知道后果!”
听着他死神般的口气,希澈的心一沉,这家伙还真的是自负得不行了。
左恩说完,就走出了木屋。
他只是感觉到一阵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内心深处。
屋檐上的风铃,还在风中欢唱着。
可是,他的心却是什么滋味都有,五味翻腾——风铃的声音真的是终结飘泊的咏叹调吗?花痴,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到你?
祖父已经向他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了,他必须去英国举行订婚的仪式了。
这几个月来,自己都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每次都会伴着恶梦。
是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是一种在黑暗中没有方向的煎熬,黑夜在慢慢地吞噬着他的心,一点一滴地蚕食殆尽!
左恩靠在石岩上,慢慢地蹲了下来,夜深沉,他的心也深沉,沉甸甸的!
然道,他真的要向以前那样等待着她的到来吗?等待着她自己送上门来?
可是,他不相信上帝会再对他仁慈了,上帝的一时仁慈,也许会给他造成最窒命的一击!他宁愿上帝来惩罚他,他都不愿再失去她了!
等待是痛苦的,特别是这种毫无头绪的等待!
他摊开手,手心里一片的冰凉,很久了,很久了,很久的冰凉,自从她离开后,只余一抹苍凉和凄怆。
有一种等待就像割着血肉一般的死亡……一点一点地割,不见血的剜掉,却能让人痛不欲生!
自己在丹麦逗留的时间太久了,已找不到任何借口再呆下去了。
祖父的耐性是有限的,而他如果想再找机会寻找木木,就必须先选择听从,以后才有讨价还价的筹码,好再寻找借口突围。
左恩蹲坐在草地上,望着黑夜中的冰川和肃杀的风岩。对于未来,只要她还在,他都会继续寻找下去,即使是,她在地狱里,他都要不顾一切地把她抢回来,是的!抢回来!
夜色墨染,星稀月疏。
炫坐在软塌上,小枫正泡着香茗,四周很静。
小枫小心翼翼地摆弄小巧精致的茶具,这几天少爷的心情都极坏,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
洗瓷具,摆茶茗,挑嫩芽……
壶、公道杯、品茗杯、闻香杯放在茶盘上,茶道、茶样罐放在茶盘左侧,烧水壶放在茶盘右侧……
一切准备就绪。
茶杯色泽小、浅、薄、白。白瓷小杯,杯底书“若深珍藏”。
看着小枫细致又繁琐的泡功夫茶动作,希澈和安妮都彼此对看了一下,各自摇头——真是麻烦,只不过喝一杯茶嘛。贵公子就是贵公子,纯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打开茶叶,小枫把茶叶,倒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分别粗细,把最粗的放在罐底和滴嘴处,再将细末放在中层,又再将粗叶放在上面,纳茶的工夫就完成了。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细末是最浓的,多了茶味容易发苦,同时也容易塞住滴嘴,分别粗细放好,就可以使出茶均匀,茶味逐渐发挥。
接着开始纳茶了,每一泡茶,大约以茶壶为准,放有七成茶叶在里面就很够了。如果太多,不但泡出的茶太浓,味带苦涩,而且好茶叶多是嫩芽紧卷,一泡以开水之后,舒展开来,变得很大,纳茶太多,连水也冲不进去了。但太少也不行,没有味道。
安妮非常同情地看着小枫熟练的纳茶动作,嘴角抽拉了几下,她的小脑袋里开始暗暗发誓——天啊,原来在中国喝一杯茶是如此“痛苦”的事情。所以,去中国的时候,自己自备咖啡就可以了。
茶叶终于泡开了,满室生香。
这水也有讲究。水分为天水、地水、泉水三等。天水当然就是最上乘的,因为天水指的就是雪水、露水。
现代有研究说自然界中的水只有雨水、雪水为纯软水,而用软水泡茶确实能令汤色清明,味道清香。
就比如陆羽在《茶经》中写道:“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在《红楼梦》中曾写到用五年前在梅花上收的雪水冲茶喝,可谓是把饮茶的水写到极致了,这样喝茶不仅关乎格调,还是极度奢华的。
在希澈知道这水还真的是从梅花蕊上精心取制后,他余眼瞅了一眼炫,眉头挑得老高,真是好会享受的家伙。
茶叶若花开绽,茶香在屋内缭绕,雾气清馥,香溢醇厚。
小枫奉了一杯茶,恭敬地端在炫的桌前。
炫瞄了一眼碧清黄澄的铁观音轻轻地执起,白瓷杯,修玉手,真是让人赏心怡然。
微一呷,下一秒。
炫抬眼,微悒地瞅了小枫一眼,放下茶,吐了一句:“全倒掉!”
“……”
小枫低下头,有点无措。他在想自己是哪个环节给弄错了。
“水的火候是七十五度,茶味最佳。过了八十五度,味道就一般了!何况,你的火候是九十度!”
是的,茶的火候,与时机的火候,相差一刻,都是天渊之别。
是不是因为总是差少时机,所以总是与木木擦臂而过?炫的眼眸印在澄黄的茶水中黯淡下去……
炫才一说完,希澈的脑门上就全是汗——这家伙竟然连火候都品得出来啊,这是什么人啊,极度奢华,又极度浪费,又极度的会享受生活!
“好的,我知道错了。谢谢少爷的教导。”
就这样,一盘极品铁观音,弃之糙糠。
炫盯着桌上的灯光斑影,陷入沉思中。
明天,左恩就要回英格兰了。
这一趟,他俩全扑了个空。
地瓜木木真的会去英国吗?这真的是她的想法吗?
希洛告诉他,舒洛已经提前去英国了。
这怎么可能?可是如果木木真的去英国的话,舒洛就应该不会在丹麦了。
这一切变得蹊跷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必须去英格兰了!
……
丹麦,玫瑰堡。
皇家内厅,灯火辉煌。
舒洛倒了一杯果汁递给希洛,他的眉色依旧迤逦:“做得很好,希洛。”
“二哥,你说左恩真的会回英格兰吗?我有点害怕。”
希洛的头垂得低低的,几缕褐发垂到宽大的裙摆上。
“嗯,不止他会去,炫也会跟着去的。”
“我……我欺骗了流川炫,这样会不会有不妥?他会不会报复我?”
“不用担心。他不会动你的,再者,我也不会允许!”
“二哥,我……”
希洛握着他的手,欲言又止,双臂微微的颤抖。
“有我在。希洛,你不要害怕。我希望你能快乐的生活,所以这一切,我们这样做都是有价值的!”
“二哥,如果我真的要天上的太阳,你也会摘下来给我吗?”
“嗯。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如果你希望我赢,那么我会一直赢下去。”
希洛轻啜了一口果汁,幽紫色的瞳孔深处,像旋开的星星藤,有着摄人的妩媚。
她站起身,抱住舒洛,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深深地吸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玫瑰纯露的清香味,轻喃地说:“我就知道二哥最疼我了。我是二哥的公主!二哥要永远对我好!”
舒洛眸色柔和,像小时候那般抚着她的长发,说道:“傻丫头,永远也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