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么一秒,好似一切早已注定——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樱花在他柔软的檀发上坠落着,给他添上了一层粉色的红晕,他的小手向她的方向伸了过来,慢慢的伸过来,他俊秀温雅的脸在她的瞳孔处渐渐地放大着……放大着……
五岁的她已被家族长辈训练得有礼得当了,只要能被选上,自己的家族在百年之内都可以永享太平富裕的生活,延续享受着以前宫殿般皇族的权力与荣耀。所以,小小的她,功利心就超强,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可以不惜一切的得到!
当她的手伸了过去,激动得似要喊出声来时,才发现,原来,他的笑容仅是对着另一位女孩子绽放着,这么美丽而纯净的笑容,堪比樱花的灿烂——他选择的女孩子是里面年纪最小的,那是她的表妹,同源但不同族——不同族,代表着,势力范围内是互相割据的阵地!
她的手,呆滞地停留在半空中,被冷空气僵住了!小小的年纪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凄绝的冷寒!
但她喜欢他,从第一眼开始,就已是既定的宿命!
她的家族使劲了所有的手段,所以使他选定的小新娘半路上失踪了。
她看着他一路跑着寻找的恐慌样子,无比的快乐与心痛,他的伤心晕厥,更坚定了她必须铲除后患的决心!
即使,十五年来,他都没有再选亲的情况下,她都铁定心一直地等待下去——她不甘心,如果爱是一种错,那么继续错下去,也是一种饮鸠止渴的幸福!
镜头画面里,炫已淋浴完毕,从浴堂里站起来,昏黄阳光抚照着他的背影,从头到脚,若双手轻抚……修玉竹身,玉泽俊昂,一件纯白色的绣着羽翎的浴袍,包裹着他,百花瓣,浅坠在光滑的地板上,折射着七彩的迷幻叠影……
他净秀温逸的脸上,浮上一抹笑……很淡很淡……很美很美……在她眼眸中回放,在时空中不断的轮回,似乎可以封存永久……
“咚咚……咚咚……”门外有人在敲门。
她赶紧擦干眼泪,抚平情绪,关了摄影镜头,打开了简陋的房门。
“录象带可以给我了,我想看里面的内容。”
杰洛一进门就说明了来意。
“放心,里面一些角度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只要有这一款证据,要破坏他们的关系,简直一如反掌,但你也要帮我!”
“我知道……等我们目的达到了,流川炫,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只要削减左恩的势力,让他乱了阵脚,以后乖乖听我们的话就皆大欢喜了……”
杰洛丰润的嘴角一上一下的翕动着,在灯光效应下,透着一种摄人的光泽。
梅丽儿的眼神有点迷离,因为她一直自动的把他的嘴唇跟炫的联系了起来。
这让她有点不知适从,蹭蹭的,脸上一片的潮红,烧到了眼帘上。
“嗯,我知道了。”
她不自然地点点头,眼神又不自觉瞄到他的唇瓣上寻觅。
“怎么了?我脸上很脏?”
杰洛发现她眼神里的异样,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没有……”
梅丽儿低下头,赶紧摆摆手,窘羞得满脸通红。
“哦,那我可以看一下录象带吗?”
“可以啊,请进……”
此时,梅丽儿才发现,自己一直非常不礼貌地把人家挡在门外。
满室的图片,让杰洛愣然,他的目光里落满了“原来如此”的意思。
这使得梅丽儿的头低得没处放了,她把录制好的黑色带子拿给了他。然后,坐下来,拿起桌上的酒瓶“咕咕……”地往嘴里灌……心里真的好难受,为什么流川哥哥一直都拒绝她?她长得很漂亮啊,拥有着一张精致小巧的容貌,举止也优雅,教养也得体,人也不傻啊,聪明伶俐,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自己呢?
杰洛看了一会儿录象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在一旁的梅丽儿,则一口接一口地灌着酒,借酒消愁,食不知味。
杰洛点点头,整理一下衣冠,准备离去:“很好,谢谢。我走了。”
灯光晃动,一阵迷溯,梅丽儿在酒精的作用下,摇摇晃晃,视物不清……
迷迷糊糊地觉眼前有两个影子重合了起来,杰洛刀雕深邃的五官,丰泽嫣霞的嘴唇,正荡漾着一抹醉人的笑,好似炫也转过头,冲着她笑,薄朱唇,好漂亮的弯起一个弧度,可是他要走了,又要走了,又要从她眼前消失了……
“不!不!不要走……求你……我求求你好吗?为什么你从不可怜我一下……5555555……求求你不要走好吗……”
梅丽儿一把抓住杰洛的衣襟,用力的摇晃着,眼睛里落满心伤的哀怨。
“喂,你别这样啊。”
杰洛极其绅士地推开她,想尽快逃离此地。
“不,不要走!我不要让你走!求你别走!”
梅丽儿一把抱住他,可杰洛迅速地推开了她,拿起桌上的水,把她淋个清醒。
“我们并不爱对方,是吧。”
杰洛,喘着气,整理着衣服——这位大少爷,非常喜欢干净和整洁。
梅丽儿,酒醒了个大半,看着他的样子,和有洁癖的炫还真有点相似。
所以,她无奈地笑了起来:“对不起。你走吧。”
清晨,花瓣纷飞。
是谁如此有心,竟在十余里的林萌道上撤走了所有的枫树,全栽上颜色各异的八重樱——真是离奇,一夜之间,天地各换新颜。
樱花真是绚丽灿烂,从日本大批空运过来,花费不少心思吧,流川炫,多情的温润公子,怜花疼惜的同时,心底里是不是如同自己一般,有股淡若惆怅的顾虑在徘徊。
在英国的那场马术和击剑比赛,三人依旧出不清个高低胜负来,是不是真的是天意难违?昨天的比赛还历历在目啊……
二月樱花,三月桃,春天大抵是到了,妹妹的婚期也近了吧。
舒洛凝望着晴空,几朵浮云掠过,心底里一片澄然的清旷——不管未来的妹夫愿意不愿意,妹妹都嫁定了!
浅蓝色的目光,如若探测灯,集中在林萌道里影影绰绰的一抹粉红色——花木木,你终于来上课了。
等一个人的时候不孤单,想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滋味才叫落寞吧。
自己的感冒是好多了,不知道那天她有没有着凉?
无欲无妄的浅蓝色突转如瑰宝的水玉幽蓝,深深的荡漾起来,因为,他又看到了另一种颜色,那是天地间,最柔彻也是最寒冷的雪白色,仅不过是月光下的一段月牙白,却可以映衬出世间最冷冽的光华——流川炫,为什么你总是早我一步呢。
“地瓜木木……”
炫从前面走了下来。
“炫?你怎么在这里?”
木木,有点惊讶看着他,几天不见,他的眉宇间有些憔悴和忧伤。
“生病了就要好好的休息啊,不要到乱处跑,这样会感冒的;毕竟生病的人抵抗力比较差啊。”
木木看着他被风吹得,略微发红的脸,生气起来;难道一大清早,他就在这里等她吗?
炫笑了起来,黝黑的瞳孔,越发深邃:“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弱。地瓜木木,我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吗?”
“炫,当然重要!因为你是这个世上最像天使的人啊。”
炫看着她又是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又笑了,只是笑声似冰泉暗哑,透着一层冰霜的寒冻,昨晚没睡好,应该是感冒的征兆。
“送给你的。”
炫从背后,拿出一个布娃娃,穿着雪纺纱,带着白色翅膀的天使娃娃正闭着眼,嘟着粉红色的小嘴巴,等着人去亲吻。
“哇,好可爱啊,真是漂亮啊,我从没见过,比这设计得更精巧的天使娃娃了!”
木木,闪着秋翦蒙蒙的大眼睛,马上接了过去,高兴地仔细揣详着。
“这个天使娃娃,本来就是你的。”
“我的?是补送我的生日礼物吗?谢谢炫,我很喜欢!我从小都希望能拥有一个天使娃娃呢。好高兴啊,呵呵……”
满天的樱花在飞舞,旋转,回荡,复零落,淡若无痕的清香在迷漫……
木木红着脸,“咯咯”地笑了起来,其声清脆动听若黄莺出谷。
炫,眼眶内一阵浅红,眼前的一幕,又似回到了从前——五岁的他和三岁的她,在烂漫的樱花树下,两人一脸阳光灿烂的笑。
炫走上前,牵着她的手,心底涌动着千丝万缕的感伤,但表面上却依然温言婉笑地说:“陪我走一段路好吗?”
上帝请你告诉我,执子之手,真的可以与子携老吗?
“喽?炫,你不去上课吗?你都拉下好多功课了,要不要我帮你补课?虽然我自己也好几节没去上,但基本的课题我都会一些……”
木木认真地说,根本就没注意到炫眼中压在心底里的深深懊疚。
“木木,其实我可以不用去考试的。”
炫拉着她,往教学楼的反方向走去,粉色、白色、红色的樱花瓣,飞舞着缀在他俩的头发上,衣襟上……
“为什么啊,左恩也说自己可以不用去考试的。我知道啦,你们两个是不是去贿赂老师了?左恩一般是用威胁恐吓的,对不?这家伙一定是用这种方法的。”
“哦?这种方法,你也想得出来啊。”
炫看着她忽闪的眼眸中七彩神色,好笑地摸了一下鼻翼,耳际上的钻石银扣,闪着星辰的光芒。
“不是吗?左恩从不读书,又不考试的,当然要用这种方法才可以混到毕业啊!不过,左恩这死家伙的理科很棒就是啦,他上课老打磕睡,怎么脑子还这么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