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定公死了。
就在卢多逊赶到商州城的这一天,他死了。
虽然他很想救自己的弟弟,可柳味的那句话还是把他给震住了,如果自己的弟弟不死,柳味继续调查下去,势必能够调查道他和魏王的身上,可如果柳味真的调查到了魏王身上,那以魏王的个性,势必要杀人灭口的,那个时候谁都活不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死一个卢定公保全所有人。
这有点不像是柳味的风格,可这却是卢多逊唯一的选择。
而柳味,却也必须这么做。
本来,留下卢定公只不过是为了他的那些财产和粮食,朝廷这些年征战频繁,粮库并不充盈,要让整个商州城的百姓都能够有足够过冬的粮食,朝廷一时半会恐怕拿不出来,可如果有了卢定公的这些粮食,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但他却又不能杀卢定公太早,毕竟没收了卢定公的财产和粮食,那些灾民势必要闹着来要,倒是他是给还是不给?
给了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工作,不给他们会不会闹的更厉害?所以在黄河堤坝建成之后再处决卢定公是最后的时机。
可卢多逊来了,如果柳味不抓紧自己的计划,以卢多逊和魏王的心思,如果他们见救不下卢定公,肯定会想办法毁灭一切证据,并且将卢定公的财产和粮食转移或毁掉。
可柳味不能看着这些东西被转移甚至毁掉,所以,他必须提前自己的计划,灭了卢定公,掌控卢定公的所有财产。
柳味的计划很顺利,卢定公的所有东西很快就被柳味给控制住了,而卢多逊则气的牙痒痒,那是他们辛苦了多年才积累下来的家业,他们准备用这个为魏王去起义做准备的,可如今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恨死柳味了,所以在自己的弟弟被杀之后,卢多逊立马就展开了对潘惟吉死亡一事的调查。
在这方面,就是柳味也得对他的询问有问必答。
客厅,卢多逊瞪着柳味,一脸挑衅的样子。
“柳大人,那炸药房明明有侍卫把手,可在爆炸发生的那天晚上,怎么没有侍卫把守呢?”
柳味淡然一笑,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好似根本没有将卢多逊的紧张放在眼里。
“有人想要谋害本官,在本官的营帐给点着了,守卫炸药房的侍卫为了救我就离开了炸药房,我想正是那个时候,潘惟吉偷偷进去想要偷炸药秘方吧,结果里面的东西不容易见火光,可里面很黑,他若不点火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所以他点了火折子,结果被炸死了。”
柳味说的淡然,卢多逊眉头微凝,他觉得潘惟吉可能就是这样被柳味给一步步引向了死亡,可没有证据,他再怎么证明柳味是杀人凶手都是不能,而且那天晚上柳味的营帐的确着火了。
半凝眉间,卢多逊已是又开口问道:“本官想见一见那几个守卫炸药房的侍卫,可以吗?”
卢多逊很清楚,柳味所说是否属实,只要见一见那几个守卫就行了,他有办法从那些守卫当中知道真实的情况。
而就在卢多逊问出那句话后,柳味却是将茶杯放下,有些可惜的说道:“卢大人若是早来几天兴许能见到他们,可惜现在不能了。”
“哦,这是为什么?”卢多逊隐隐觉得柳味为了掩盖罪行,肯定做了某些安排。
果不其然,柳味叹息一声,道:“是这样的,因为那几个侍卫因为擅自离开炸药房而导致爆炸事件发生,本官对之很是愤怒,为此在袁公公离开的时候,就罚他们沿途去保护袁公公,等回京城之后再定他们的罪,可不曾想袁公公回京途中竟然遭遇意外,那几个人现在是死是活,本官还不知道呢。”
这一定是柳味的安排和阴谋,可卢多逊却又半点反驳不得,那几个人的确犯了错误,柳味罚他们也是正常,而他们跟随袁公公遇到了意外,像柳味这样的人倒也不可能对他们几个人的死活特别在意。
此时的卢多逊有些懊悔,因为就算柳味不清楚,可他却是极其清楚的,袁公公之所以遭遇意外,就是他和魏王的决定。
询问一时有点难以继续下去,卢多逊沉思着,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柳味则又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摸样,一边喝茶一边望着卢多逊,甚至几根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有韵律的敲打着。
这样沉默了许久之后,柳味才终于露出一丝淡笑:“卢大人的心思本官明白,不过潘惟吉想要盗取炸药秘方却是事实,不然他又怎么会死在炸药房,那么晚了,难不成是本官拉他去的?可你觉得这可能吗?”
听到柳味这话,卢多逊心头猛然一震,是啊,如果潘惟吉不是对炸药秘方感兴趣,他又怎么可能会死在炸药房,所以不管潘惟吉是怎么进入炸药房的,这一点是无法反驳也无法更改的。
既然如此,根据圣上那句谁觊觎炸药秘方就杀无赦的命令,潘惟吉谁也救不了他,而圣上聪明如斯,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可他既然想到了,却为何还要派我来这里?
柳味的云淡风轻让卢多逊很不安,这让他有一种错觉,柳味根本就不担心自己来查潘惟吉的死,而且他还很希望自己来查。
为什么?阴谋?
卢多逊突然想到了一种很可怕的情况,商州是他和魏王谋反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地点,如今他的弟弟被杀,粮食和财产被没收,自己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会不会露出一些破绽?
难道柳味和皇上赵光义早已经怀疑他了,所以才要派他来这里进行调查,其实并不是要他调查潘惟吉的死,而是要他接受柳味的调查,进而弄出魏王谋反的证据?
卢多逊的心慢慢往下沉,他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想要下去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而此时的柳味就像贼船上的头子,正用一种令人很慎得慌的笑容望着自己。
闷热的天气令卢多逊的后背全是汗水,他的衣衫都已经浸湿了,他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他想要端杯茶压压惊,可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卢多逊因为害怕,啪的一声,手里的茶杯就跌在地上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