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赵匡胤将柳味的提议说给了众臣听,众臣听完之后,有反对的,有支持的,不过因为反对的官员也说不出其他的解决办法,最终皆是同意了柳味这个提议。
而赵匡胤在众臣同意这个提议之后,便命吏部官员重新考察十来年间的卷子,并且对那些考生进行考核,若是觉得他们品性不差,本事也是有的,便将他们的名单汇总一下递交上来,由他赵匡胤统一开恩赐进士出身。
吏部官员领命之后,才退早朝。
而早朝后,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传往全国各地。
大概五天之后,全国大部分地方已是知道皇上要赐恩科进士了。
而当这个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那些落第的书生对大宋朝可谓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当然,在他们高呼皇上圣明的时候,他们对那个提出这个建议的柳味更是心存感激。
如果不是柳味,他们这些落第书生只怕一辈子也休想进士及第去当官了,柳味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再生父母啊。
在吏部官员的忙碌下,在天下士子的称赞中,恩科进士的名单最终确定了下来,虽然在朝堂上有人对张齐贤的进士名额颇有微词,可在晋王的周旋下,张齐贤还是获得了一个名额,而赵匡胤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当初若非因为张齐贤的行为太过不雅,他几乎都想点张齐贤一个状元,如今给他个恩科进士的名额,也算是他弥补了之前的遗憾。
名单定下后,随即张贴京城,并传之四海。
忙碌了大半个月后,这件事情才算是尘埃落定,而这个时候,大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大街小巷,那些本来已是心灰意懒的士子书生又全都燃起了激情,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对文人最是优待最是公平的朝廷。
这个朝廷,让他们对未来之路又燃起了希望。
希望像花,瞬间绽放开来。
而就在士子书生对大宋朝廷充满希望,对柳味充满感激之情的时候,潘惟吉则是紧锁眉头。
时风已暖,花开花谢。
潘惟吉在潘府的亭台水榭处端坐,听着李胜男诉说着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事情,而越听眉头越是深锁。
李胜男虽然察觉到了潘惟吉的异样,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柳味以解决岭南之地缺少官员的问题提议圣上重新录取考生,圣上同意,天下士子书生对柳味更生敬佩之情,那之前被卢多逊陷害的张齐贤也成了恩科进士。”
这样说完后,李胜男才微微欠身给潘惟吉的茶杯中添了新茶。
潘惟吉摸了摸鼻尖,而后叹息一声:“本以为书生落第,除非再考,便难有进士身,没想到那柳味竟然有这一手,当真是出的又准又狠,纵观京城这段时间的所发生的事情,怕都在柳味的掌控之中,慕容博被黑,琴墨坊的暴露,以及这恩科进士,都是柳味一手策划。”
听到潘惟吉这话,李胜男不由得一震,她本以为恩科进士的事情是柳味恰逢其时,可听了潘惟吉这话后她立马明白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柳味暗中操控的,可又做的这般滴水不漏。
与这样的人为敌是危险的,因为他若真的想对付你,便会打的你全无招架之力,慕容博岂不就是这样,如今学府书院没了,他在朝中的势力也尽被其他人所瓜分。
想到这些,李胜男心头微微一沉,她对潘惟吉再了解不过了,如果潘惟吉真的要与某人为敌的话,那他便不会收手罢休,如此一来,他们的处境只怕也不是很妙。
潘惟吉见李胜男陷入了沉思,浅浅一笑:“可是怕了那柳味?”
李胜男一愣,随即连忙说道:“没有,奴婢只是在想如何对付柳味,他毕竟是个难对付的人。”
潘惟吉并未点破李胜男的心思,只微微点头:“如今柳味在京城已是名声大噪,想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怕是不太可能,真要对付柳味,只能从京城外下手。”
“公子的意思,是说从柳味的酒楼下手?”
“那不过是小打小闹,只怕动不了柳味根基,要对付柳味,只能是杀手,还记得本公子之前对父亲说过的话吗?”
潘惟吉这话问的是有些突兀的,不过李胜男冰雪聪明,很快意识到潘惟吉这句话中的意思,之前潘惟吉提议潘美带柳味出征南汉,然后在途中做了柳味,只是当时宫中遇到刺客而误了此事,本来潘惟吉对柳味并不怎么看重,觉得柳味不能出征就不出征,在京城他也照样能找到机会杀了他,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在京城是杀不了柳味了。
那么唯一能杀掉柳味的,只能是在京城外,就像当初潘美要柳味随同出征一样,找个机会让柳味离开京城。
离开了京城,没有这么多人护着柳味,他们要下手的机会将会很多,而且杀了柳味之后也好善后,如果在京城,像柳味这么有名气的人被杀,可就要闹的京城哗然了,这并非潘惟吉想看到的,他要杀了柳味,也要保全自己。
潘惟吉与李胜男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皆有了想法,而这个时候,潘惟吉问道:“家父可有来消息,什么时候回京?”
“老爷可能再过三天就要回来了。”
潘惟吉露出一丝浅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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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府书院。
此时的学府书院很冷清,除了慕容博以及几个老仆外,学府书院以及没有其他人了。
慕容博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苍老了很多,本来他心有大志,想以布衣之身掌控朝堂,可他万没有想到,就因为他跟柳味有了嫌隙,竟然被柳味这般的对付,现如今他已身败名裂不说,就连自己在朝堂中的势力也是被各派所瓜分。
本来他想将势力全部寄托给二皇子赵德昭,可不曾想那二皇子出手慢了,不少身份稍重的人已是被他人抢了先,二皇子所得的,也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他本想厚着老脸去见那些人让他们投靠二皇子,可想到自己此时境地,那里还有资格去向他们说教?
只怕去见了他们,要被他们痛骂连累了他们才是。
学府书院的花有不少已是开败,一阵风过,花落满径,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倒是自由自在。
慕容博望着眼前景色,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然后对身旁的秋霜道:“冬雨还在跟踪柳味?”
秋霜颔首:“先生的话她不敢不听。”
慕容博点点头:“她想跟踪就让她继续跟踪吧,老夫……老夫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秋霜倒并无一点悲观:“先生何必如此,昔年越王勾践尚能卧薪尝胆最终复国,只要先生仍有大志,这世间便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
“这……”秋霜的话让慕容博的眼神忽而放出光芒来,可很快又慢慢黯淡下来:“有大志又如何,学府书院没有了,我们拿什么掌控朝局?”
秋霜并没有急着说服慕容博,而是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枚铜钱:“先生,就凭这个。”
“钱?”
慕容博一愣,不过很快又露出一丝欣喜。
“没错,就是钱,这个世上有什么人会拒绝钱呢?只要先生有钱什么人不能收买?朝中的那些官员只要收了先生的钱,就得替先生办事。”
“不错,不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利不就是钱财嘛,只要老夫有了钱,照样能掌控朝臣。”这样说完,慕容博忽而又凝起眉头:“秋霜,话是不错,可老夫没了学府书院,那来钱财?”
秋霜笑了笑:“不还有琴墨坊嘛!”
“这……”慕容博就是因为琴墨坊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因此这琴墨坊可谓是他一块心病,平日里是提都不能提的,就连春风姑娘来向他请罪他都没见。
如今秋霜重新提及琴墨坊,他当真是痛之恨之的,不过他到底是个有城府且有计谋的人,思索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秋霜的意思是要老夫重开琴墨坊?”
“琴墨坊的名声已经臭了,很多士子一听琴墨坊是先生开的,皆对其嗤之以鼻,因此琴墨坊是不能开了的,秋霜之所以提及琴墨坊是因为琴墨坊虽说名声臭了,可里面的一应设备和那些姑娘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有了这些钱,先生不妨做其他生意。”
慕容博微微颔首,可又说道:“老夫就是个读书人,这做生意怕是为难老夫了。”
秋霜笑着摇摇头:“无妨,做生意跟权谋之术差不了多少,秋霜不才愿替先生谋得一份家业。”
慕容博对秋霜向来很是信任,如今听到秋霜这话,对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不过他也是个很稳重的人,因此在秋霜说完那些话后他便问道:“不知秋霜要如何挣得钱财?”
“如今南汉已灭,其地必定百业待兴,秋霜欲带千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