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吴越两国使臣离京城开封越发的近了。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朝廷也已派人暗中调查两国使臣遇袭一事,只是虽有调查,却无结果,事情的确如柳味猜想的那样,刺客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而就在秋末冬初的一天,潘美那边传来了捷报。
捷报称潘美大军攻克南汉军开建寨后,昭州刺史田行稠、桂州刺史李承圭望风而逃。宋军不战而克昭州和桂州,更在几天前攻克连州、贺州。
捷报传来,举国欢庆,赵匡胤更是欣喜非常,连连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
对于潘美的捷报,晋王则表现的十分冷静,在他看来,虽然潘美攻克了连州和贺州,只是若无法攻破韶州,南汉还是很有实力与之一战的。
当晋王将自己的看法说给苏另看听的时候,苏另看微微颔首:“王爷所言不差,南汉主要兵力在韶州,韶州城城墙坚厚,兵力强盛,最重要的是就算韶州失守,南汉的人还可以弃城撑船出海,他们若是入了海,我们再想抓住他们就难了,而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巨大隐患。”
听完苏另看的话后,晋王微微颔首:“没错,而且据闻南汉韶州城中驯养着许多大象,是他们的秘密武器,根据探子来报,大象很大,足有一间屋子大小,鼻子更是长的吓人,力大无穷,被踩一脚就休想活命啊。”
两人这样说完,皆是一声轻叹,现在虽看潘美接连获胜,可想要灭掉南汉,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柳家酒庄。
柳味在帮秦云运酒,对于潘美的捷报,秦云不悲不喜,她虽是南汉人,可却并不喜欢南汉的国主,在她看来,南汉若是灭亡,对南汉百姓倒是好事。
柳味显得平淡,他早知道潘美会成功,只是虽如此,他的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若是以前,潘美能成功自然是好事,而且有利于宋朝的统一,可如今潘美视自己为仇人,那就有些不妙了,潘美越是建立了功勋,对自己就越不利。
这担心柳味并没有表露出来,可秦云还是能够感受到。
“为了奴家的事情,让柳驸马得罪了潘美,奴家真是过意不去。”
柳味浅笑:“秦姑娘这样说就不对了,那潘惟德本来要对付的就是本驸马,你不过是被牵连进去了而已。”
“可若非救我,驸马又怎会杀了潘惟德?”
“无妨,杀了他,我们两人不也一点事没有吗?这件事情秦姑娘就不必担心了,就算潘美立了再多的功勋,本驸马也不会怕他。”
时风更寒,秦云望着柳味,浅浅一笑,她向来是相信柳味的,也对柳味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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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京城有些冷,街上已少百姓,可柳味却带人迎着寒风出了城,根据南唐、吴越两国使臣送来的消息,他们会在今天傍晚之前到达宋朝的京城开封。
而此时离潘美送来捷报已过了五日。
五日里,京城的百姓处于欢腾之中,只是欢愉终会过去,而人总要经历各种酸甜苦辣。
风寒,厚衣难挡。
柳味一行人来到城外的时候已是未时,未时,城外已略见昏黄,护城河周围的柳枝早已成了枝条,连半片叶子也是不见。
柳味坐在马车中,外面站着皇上给他配备的仪仗,领头人是名二十多岁的年轻护卫,叫展青,展青英姿勃发,站着寒风中仍旧挺立着身姿,仿佛这能摧毁世间一切的严寒就是难奈他何。
柳味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展青,浅笑道:“展护卫,外面风寒,不如坐进来避避风。”
展青微一拱手,道:“多谢驸马,不过属下还是站在外面的好,免得有什么情况发生,刺杀两国使臣的刺客还未找出,只怕他们也会对驸马不利,属下领命时,有保护驸马之责。”
展青说完,随即又迎立风中。
柳味倒没料到展青是这般一个汉子,不由得对其生了好感,不过他虽欣赏展青,却并未再继续请他到车内坐下,因为他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人的人,而且展青刚才所说也确有道理。
城门处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几名门卒站在寒风中不时的搓手跺脚,偶尔对来往行人指手画脚,四周萧瑟,寒风又起。
柳味坐在车中略显无聊,于是眯眼假寐,不过可能是最近太过忙碌的缘故,这一假寐竟然昏昏欲睡起来;车窗外寒风呼啸,柳味不知睡了多久,他只知道睡的正香时突然听得外面有些吵闹,而这一吵闹,他立马醒转过来。
他是个很警惕的人,就算是在熟睡中,他也能立马醒来。
“展护卫,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驸马,一名侍卫来报,说前面发现有人打斗,怕是南唐和吴越两国的使臣又遇刺客,属下正要向驸马禀报。”
听得这话,柳味一惊,道:“现在什么时候?”
“申时后!”
柳味微一凝眉,申时后已是傍晚,那南唐和吴越两国的使臣也该到了。那遇刺的只怕真是南唐和吴越两国使臣。
念及此,柳味从马车中一跃而下,道:“前去救援!”
一声令下,展青立马带人向厮斗发生的地方奔去,柳味在后面紧跟,眉头紧锁,心中直有一很不好的预感。
厮杀的地方在一处枯林,枯林处已有数人被杀,南唐和吴越两国使臣的护卫正在奋力拼杀,几十名黑衣人则视死如归,仿佛不杀尽南唐和吴越两国使臣誓不罢休。
展青带人赶来之后,立马高呼:“杀!”
喊完,展青身先士卒,一柄弯刀劈头便解决了一名黑衣人,柳味在后面看着,倒没料到展青武艺竟然这般不错。
宋朝人马一到,刺客立马处于下风,柳味举目去望,但见南唐和吴越两国的六辆马车皆被侍卫护着,而里面的人则显得很是冷静,竟然一个没有外出探望的。
而南唐、吴越两国人马中,南唐有一将士最是拼杀的厉害,而吴越则是一名身份看起来很尊贵的男子在肆意拼杀,柳味对南唐和吴越两国的使臣多有了解,知道南唐的那名将士叫沙万金,是南唐的一员猛将,只是吴越国的尊贵男子并不了解。
这样想的时候,刺客已是快被斩杀殆尽,柳味微一凝眉,立马高喊:“留活口。”
柳味话出,展青下手立马有了轻重,只不过南唐和吴越两国的人却仍旧拼杀,仿佛要将这一路上所有的怨气全部撒在这些刺客身上。
半柱香后,战局已定,在展青的周旋下,大宋侍卫终于抓住了两名刺客,只可惜刚要开口询问,他们便服毒自尽,而毒在牙囊之上。
很明显,这些刺客是死士,而既然是死士,便不再畏死,甚至他们身上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线索,柳味心头一沉,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够调动这么多死士来行刺?
这般想的时候,南唐和吴越两国的车帘终于掀开,南唐的马车中走出一老二青年,吴越国的马车却只走出两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两名中年男子下了马车,先跟那名厮杀的最厉害的男子回合后,才向柳味走来。
而直到这个时候,柳味才发现那名厮杀最凶的人,竟然是吴越的东越王钱唯开。
柳味有些震惊,他没料到吴越国竟然有这样一员悍将,而且身份如此尊贵。
突然间,柳味发现自己对吴越国一直都是有偏见的,他本以为吴越国主对大宋想来唯命是从,吴越国的人也必定是唯唯诺诺之辈,可如今看到东越王后,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错的,一个国家能够生存下来,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在这些人向柳味走来的时候,柳味也向他们走去,并且边走边说:“鸿胪寺少卿柳味,特来迎接南唐、吴越两国使臣。”
韩熙载露着浅笑,仿佛刚才的厮杀就跟没发生似的。
“原来是才名远播的柳驸马,失敬失敬。”
韩熙载这样说的时候,张洎却露出一丝鄙夷神色,好像是为韩熙载的话感到羞耻,亦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将柳味放在眼里。
而这边的东越王钱唯开则一脸冷峻,道:“柳大人,我等前来大宋洽谈通商之事,可却几次被刺客袭击,贵国怕要给个解释才行吧?”
柳味淡然一笑:“东越王所言不错,两国使臣在大宋境内遇袭,我大宋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只不过还请两国使臣相信我大宋绝无阻扰两国使臣前来之意,不然也不好发出邀请了不是?”说到这里,柳味忽而一笑,道:“当今时局混乱,有不少人是看不得我们三国相互之间通商的,两国使臣皆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吧?当然,若是让其他人渔翁得利了,对我们三国也是不好的。”
柳味见到两国使臣后,谈笑浅浅,寥寥数语便让两国使臣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而当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情后,不由得皆是一愣,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