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味说的淡然,并没有对以前的日子有任何怨言,只是如意郡主听来,心中却颇不是滋味。
赌书消得泼茶香,原来在他的心中,想要的是这样的生活,而自己又何尝不想要这种生活呢?
原来,至始至终,都是自己亏欠了他的。
如意郡主望着柳味,忍不住心头一阵暖意,两人已是夫妻,也该有夫妻的样子才行吧?
柳味并不知如意郡主是怎么想的,他说的那些话自然都为为了圆那首词的意境,如今见如意郡主已不再问,以为她已接受了这个解释,于是浅笑道:“时间也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吧。”
说着,柳味便转身告辞,如意郡主想开口留住他,却又有些羞涩,脸颊晕红,那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风雨大作,秋风且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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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味的那首浣溪沙在京城传的很快,也传的很广,当这首浣溪沙传遍京城的时候,所有京城的女子突然间都羡慕起如意郡主来,赌书消得泼茶香,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而如意郡主和柳味却待之平常。
世间女子都想喜欢浪漫的,有这般浪漫的生活,谁又不向往呢?
而当京城女子都羡慕如意郡主的时候,如意郡主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那感觉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被别人羡慕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只有她知道,那样的生活,她也从来不曾体验过,一切都不过是自己驸马心中美好的向往罢了,而她能将他的向往变成现实,却又迟迟不知如何开始。
对于京城女子对赌书消得泼茶香这句的喜爱,是有些超出了柳味预料的,不过他倒也处之泰然,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柳家酒庄的生意越来越好,几乎已经达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只是对柳味来说,还没有令他满意,因为柳家酒庄供应的酒,只在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州县有,而柳舟想要的是,是将酒卖到大宋的每个角落,甚至连南唐北汉以及大辽也要卖他的酒。
他需要这样的业绩,而他也有这样的野心。
只是现如今他需要努力的还很多,首先,因为他身份的关系,他不可能随时离开京城,为此他需要培养一些可用的人才,只是人才的培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现在的他正为人才而烦心。
张齐贤在酒庄做工很卖力,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柳味跟他聊天的时候,能够看出他有抱负,而柳味又知道他会是宋初一代名相,自然也就不好留他一直做这种生意了。
那个楚惜狂倒是挺不错,做生意也有一套,柳味觉得可以培养一下。
而就在柳味为培养人才而烦心的时候,一件更为烦心的事情让他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天黄昏前,秋风萧瑟。
秦氏酒楼的伙计急匆匆来到柳家酒庄,说开封府的人将秦云给抓进了大牢。
这个消息来的很突兀,柳味微微凝眉,道;“可知道开封府抓人的原因?”
“好像跟南汉刺客有关,说……是老板她是南汉刺客的同伙。”
听到酒楼伙计说出这些话后,柳味突然想起那天秦云跟花琼仙说的话来,在他到五丰庙之前,秦云到底跟花琼仙说了什么?
再者,为何开封府的人会认为秦云是南汉刺客的同伙呢?
酒楼伙计已经失了方寸,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柳味内心也有点着急,不过他最终还是保持了镇定,这种事情,越是着急,就越没有办法的。
遣酒楼伙计先回去后,柳味便一个人去了开封府。
来到开封府的时候,柳味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比以往更威严了一些,那些衙役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不过晋王和苏另看两人表现的还跟往常一样,见到柳味后,也很客气。
柳味并未隐藏,直接说明了来意。
“听闻王爷将秦云当成南汉刺客同伙给抓了起来,那秦云是在下的生意伙伴,因此特来询问是怎么回事。”柳味说着,看了一眼晋王,晋王眉头微微凝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浅笑道:“是这样的,根据城门一门卒带来的消息,他说曾经看到秦云跟刺客一同出城,本王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为此将她给抓了来。”
听到晋王的回答后,柳味也没紧张,只淡然笑道:“那名门卒是说看到秦云跟南汉刺客一起出城?”
“正是!”
柳味哦了一声,不过很快又笑道:“想来是误会,还请王爷明察,在下跟秦云做生意这么久,对她还是有点了解的,她绝对不可能跟南汉刺客有关系。”
晋王淡笑,道:“这个柳驸马大可放心,如果那秦云是被冤枉的,本王断不会为难她。”
柳味颔首:“不知在下可否跟秦云见上一面呢?”
“沈探在对秦云进行询问,你若是想见,可稍等片刻!”
几人正说着,沈探从大牢方向走了来,他看到柳味的时候,微微有点吃惊,不过还是连忙走了来,向晋王行礼道:“王爷,问过了。”
晋王并没有因为柳味在这里而觉得有任何不妥,他好像还想就沈探的话来试验一下柳味,于是问道:“调查的结果如何?”
沈探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柳味,柳味连忙起身,道:“在下去看秦云。”
“柳驸马不是外人,你且说吧,柳驸马,你也请等一等,待会本王陪你一起去。”
柳味微微一愣,可并没有反对,而后又重新坐下。
沈探似乎突然明白了晋王用意,于是连忙答道:“根据属下调查,那秦云确是南汉百姓,只是问她为何来我大宋京城,她的回答却不能让属下满意。”
柳味一惊,那秦云是南汉百姓?这怎么可能?柳味的心头微微一沉,如果秦云是南汉百姓,那么此事只怕就有点难办了。
苏另看坐在一旁,表现的淡然,道:“那秦云怎么说?”
“她说南汉国主荒淫无道,百姓苦不堪言,她是因为在南汉活不下去了,这才几经辗转来到了大宋京城的。”
秦云这话,按理说是有一定可信度的,苏另看听完后微微凝眉,道:“秦云身为南汉百姓,又偏偏跟南汉刺客有了联系,不得不让人怀疑,沈大人不信她的话,也情有可原。”
柳味听完,淡然一笑,他对于沈探的话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只问道:“不知在下是否能去见秦云?”
晋王觉得沈探的审讯并无一点结果,有些失望,于是起身道:“请!”
开封府虽一向清明,可大牢跟任何一个朝代的大牢都没有什么区别,肮脏、冰冷,臭味难闻。
柳味进去之后便凝起了眉,心想这种地方真不是人待的,那秦云如何受得了?而在柳味看到秦云的时候,则突然有一股无名的愤怒。
秦云躺在大牢之中,脸颊苍白有泪,一双玉手则被夹的通红,血迹斑斑,让人望之生怜,不过柳味却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愤怒神色,他只轻唤了一声秦老板。
秦云睁开双眼,脸颊因为疼痛而微微抽动了一下,她看到柳味后,有些惊讶,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柳味很清楚,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宁愿忍受酷刑,也没有将自己的事情透露出来,这样的女子,该有怎样的坚韧?
柳味转过头看了一眼晋王,道:“在下觉得秦老板是冤枉的,而且在下想见一见那个门卒。”
晋王和苏另看他们一直都在一旁,见柳味对秦云什么都没有说,却突然提出要见门卒,让他们有点吃惊,晋王看了一眼苏另看,苏另看微微点头。
大概一炷香后,门卒被带到了开封府大牢的审讯室中,这里比之犯人待的地方,稍微好一点。
门卒是个长相略微清瘦的男子,脸上刻有标记,表示身份低微。
柳味看了他一眼,淡笑道:“听闻是你向晋王禀报说看到秦云跟南汉刺客一起出的城?”
门卒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望了一眼晋王,见晋王并无任何表示,这才点头道:“正是。”
柳味颔首,又道:“那本驸马就有些好奇了,你既然当时就看到秦云跟刺客在一起,为何当时不抓,而是等到南汉刺客出了城,才来向王爷禀报的呢?”
门卒神色微紧,语气已有些慌乱:“当……当时小的只是怀疑,后来越想越觉得跟秦云在一起的是南汉刺客。”
“原来只是怀疑,那么本驸马想知道,你当时怀疑南汉刺客的时候,她是跟秦云在马车上呢,还是步行离开的京城?”
“在……在马车上。”门卒的神色越来越不正常了。
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柳味突然大声喝道:“你撒谎,那天秦云出城交谈生意,是步行出的城。”
“我……我记错了,是步行。”门卒一慌,立马改口。
“既然是步行,你又怎能确定那疑似南汉刺客的人是跟秦云在一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