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雨更急。
当潘惟德发现柳味根本没有饶过自己意思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指着柳味:“我……我是驸马,你敢杀我?只要你放过我,你杀了刘大跟何二的事情,我就帮你隐瞒过去。”
柳味冷冷一笑,然后一步一步向潘惟德走去。
“可惜了,当我走进这家赌坊的时候,就有了杀你之心,留你这样的人在世上,本驸马会觉得睡觉也不安心。”对此时的柳味来说,杀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如果有人想要他死,他必定以牙还牙。
潘惟德双瞳突然扩大了好几倍,此时的他很后悔,他怎么就想到要杀了柳味呢,结果自己杀人不成,反而被柳味所杀。
一声惨叫在赌坊响起后,四周很快恢复了宁静。
此时的秦云眼睛睁的很大,嘴巴更是合不拢,那张艳丽的脸此时更有着说不出的苍白。
柳味将双节棍上的血迹洗干之后,这才又别在腰间,并且漫步走来帮秦云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秦云任由柳味来解自己身上的绳索,而她则一直望着柳味的脸,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轻易就杀了三人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很温柔的男子,他不是个商人吗,不是个词人吗,怎么还有这么高的武艺?
他到底有多少本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帮秦云解开身上绳索后,柳味并未多问一句,好像对他来说,秦云是怎么被潘惟德绑架到这里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秦云是安全的。
一手揽住秦云的腰后,柳味便要带她离开赌坊,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秦云突然问道:“驸……驸马,这几具尸体怎么办?”
柳味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冷冷道:“丢在这里吧,会有人来处理的。”
秦云以为柳味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又道:“你杀了人,要是被开封府的人调查出来,是要被杀头的。”秦云说着,眉间微凝,清愁更盛。
“放心好了,想要本驸马偿命,那也要看开封府的人有这个本事查出凶手是谁才行!”说完,柳味再不等秦云反应,揽着她的腰离开了赌坊,而此时赌坊外,风雨急。
-----------------------------------------------------
大雨下了整夜,直到次日方停。
一夜秋雨,乱了郡主府仅剩的几株菊花,也零落了一树木叶,让人望此残景,突然想起倦客天涯来。
当潘惟德驸马被人杀死在城外赌坊的消息传到如意郡主府的时候,如意郡主正在亭台望着这些残景,消息来的突然,而且也惊奇,以至于如意郡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久久都未能反应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望向旁边的柳味:“潘驸马死了?”
柳味表现平静,然后微微颔首:“传消息的人是这样说的。”
如意郡主双眉微凝:“这怎么可能,什么人会杀潘驸马?”
对于如意郡主的这个问题,柳味并没有回答,他很清楚,如意郡主虽然吃惊,可她并不会深究此事,此时的她,也不过是好奇和难以置信罢了,等时间慢慢,她自然会忘记这件事情。
如意郡主能慢慢忘记这件事情,可昭庆公主却忘不掉。
开封府此时是乱了套的,无论是昭庆公主还是潘惟德的父亲潘美,此时皆悲伤愤怒。
“晋王叔,凶手如此残忍杀害潘驸马,简直毫无人道,请晋王叔尽快找出凶手,替潘驸马报仇。”
“王爷,吾儿死的冤枉啊,还请王爷做主。”
晋王赵光义神色微凝,脸色苍白,大宋开国十年,驸马被人杀死在城外还是头次,若不能破案,他们开封府将失去威信。
“请公主和韩国公放心,本王身为开封府尹,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潘美和昭庆公主还想再说什么,可晋王的身份比他们还要尊贵,他们根本不能像对其他官员那样进行逼迫,最后只能再次失声痛哭,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悲伤。
潘美和昭庆公主在开封府闹了一个时辰后,晋王才终于送走他们。
而就在他们两人离开后,晋王神色顿时一变,对府衙衙役吩咐道:“来人,去调查命案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再有,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晋王这样吩咐完,这才转身对苏另看道:“苏先生对潘驸马被杀一案怎么看?”
苏另看倒没有晋王这么紧张,所以在晋王问他话的时候,他还能淡然一笑:“王爷,那命案现场是什么地方,您该不会是忘了吧?”
突然被苏另看问及这个,晋王不由得一愣:“苏先生的意思是,本王知道?”
苏另看微微颔首:“命案现场是城外的一处地下赌坊,端午节时因为以龙舟赛为赌,被我们开封府给端了,后来经过调查发现,那是潘驸马的产业,只不过王爷念及他的身份,只处罚了那几个赌坊的人,而将潘驸马给放过了。”
听到苏另看这话,晋王不由得愕然,当时的确是有这事的,他们端城外赌坊,不过是想杀鸡儆猴,以正朝廷法度,当时他也没有料到那会是潘惟德的产业,这让他对潘惟德很失望,可因为潘惟德的父亲潘美是朝中大员,且是开国名将,潘惟德又是昭庆公主的驸马,他几番思虑后,这才决定息事宁人。
“潘惟德死在自己的赌坊之内,可是有什么玄机?”晋王望向苏另看,满是不解。
苏另看微微摇头:“玄机倒是没有,不过仇人倒是可以找出来一个。”说到这里,苏另看突然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之前让属下调查城东吕家酒楼烈焰酒是怎么来的,属下已调查清楚,那些高纯度酒皆是潘驸马在自己城外庄园所酿,如此……”
苏另看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已经清楚,晋王微惊,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烈焰酒竟然是潘惟德所酿,如此一来,盗走了柳味酿酒秘方的岂不是潘惟德?
“潘惟德是柳味的仇人?”
苏另看微微颔首:“正是!”
说完这话,苏另看再不多言,晋王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他根本不必要说的清清楚楚的,再者,就算杀人凶手是柳味,晋王想保下柳味,那也是易如反掌的。
就在这个时候,沈探从停尸房走了来,晋王见他走来,问道:“尸体都验完了?”
沈探颔首,道:“回王爷话,验完了,其中两名小厮,一人被勒死,另外一人被脚踩住脖子窒息而死,而潘驸马,牙齿被打的脱落,致命伤则是脑门上的一击。”
“可看出是什么凶器所为?”
沈探微微犹豫了一下,道:“像……像是盘龙棍。”
“盘龙棍?”
听到沈探这样说,晋王和苏另看两人皆是一惊,盘龙棍乃当今圣上所创,盘龙棍法更是没有传过他人,那潘驸马怎会死在盘龙棍下?
“可检验的仔细?”
“回王爷话,属下检验的十分仔细,其中一名小厮被勒死,从他脖间痕迹来看,很像是盘龙棍中间的铁链,而从潘驸马脸颊和脑门上的伤痕来看,则是棍棒所为,如此,也只有盘龙棍这种兵器符合了。”
秋风微凉,开封府则是一阵沉默,晋王和苏另看两人皆未言语,如果凶器真是盘龙棍,那他们两人刚才怀疑的对象八九是跑不了了。
七夕那天晚上,柳味进献了盘龙棍给皇上,难办他自己不留一个。
“以沈大人的眼光来看,凶手武艺如何?”
沈探肥胖的身子站在一旁,可此时却保持的十分笔直,道:“高,潘惟德身为潘美之子,据闻手上功夫很是不错,凶手能够轻易将其杀死,只怕整个京城,是其对手的人都不多。”
听到沈探这样说,晋王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柳味为商人子,以前也从来未曾听闻他习过武,看他摸样,虽然英俊,可并不魁梧,怎么可能一连杀死三个人呢?再者,不久前柳味被人袭击,他若武艺高强,怎么可能还被人袭击?
晋王这样想的时候,苏另看已将卫平给招了来。
“卫平,你曾经暗中跟踪过柳味,你觉得他武艺如何?”苏另看不像晋王,就算他没听说过柳味不曾习武,可有人隐藏的好,还是应该调查清楚的。
卫平仍旧是以前摸样,一张脸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因此也难看到他在听到苏另看突然问及柳味时是什么表情,他只微微摇头:“很差,当时若非在下出手,那两名刺客就得手了!”
卫平武艺高强,眼光也是极其独到的,他既然说柳味武艺不行,那柳味就肯定是不善武的,苏另看稍微点头,心想那柳味果真不是凶手;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沈探欲言又止。
“沈大人,可是有什么想说?”
“苏先生,有件事情很奇怪,根据现场勘查,命案发生的时候,赌坊内曾经有女人的痕迹出现,而且女人似乎被捆着,因为在现场发现了一条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