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爹现在面临的困难,真的很棘手啊。我此行的路上,耽搁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再过两天,便要断粮了,这可是千万生灵的生计啊。”武凌霄先是和武东夫说了很多话,不过一般都是武东夫对陆离的问候,然后是他作答。直到现在,才谈起正事。
在武东夫满脸惊愕之时,他把自己做的报表,送到了武东夫面前。
明细的账目,武东夫当然看得明白。所以他忍不住大吃一惊,豁然站起!
“千万人的吃食,一天五千万斤大米。我干爹岂不是要急疯了,怎么办?怎么办?”武东夫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悠着,那福气又宽阔的额头,一时之间,直冒冷汗。
“这样吧,从我的封地,调出十亿斤大米,立刻送往西南荒漠。以解燃眉之急,至于其他的,我另外想办法,毕竟需求太大,牵扯太多。我也无法做主,需要和父皇商量一下。”急了片刻之后,武东夫猛然一挥拳头,爽朗地笑道。
“这,十亿斤大米啊?太子可真是大手笔,豪气干云之人!”周财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武东夫。他没想到,这买卖还没开始谈呢,武东夫光是送礼,便送上了十万斤粮食!
他只是暗叹武东夫出手豪气。不过略想一下,也就释然了。据陆离说,太元国太子,有十五处所属封地,每一个封地,那都是一个大省。所以区区十亿斤大米,对他来讲,虽然损失惨重,可也不难办到。
“好了,这是帮我干爹的忙,你过分和我客气的话,我反而不好意思了。”武东夫神色尴尬地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这次你干爹让我前来,还给我了三千万两金票。他让我拿这些金子,到你这里买米的。所以,你去和皇帝商量一下,咱们来一次类似国与国之间的大贸易可好?”见武东夫的确耿直,所以周财也就不想绕弯了,直接拿出了金票。
“本来,帮助干爹,是不应该收钱的。然而沙漠对粮食需求太多,就算我是太子也很难做。所以这钱我收下。至于粮食的价格,我会尽量降低的。也算弥补了我对干爹的亏欠。”
武东夫果然很擅长官面上的工作,一番话说下来,既收了钱,又得到了周财的好感。如若大米价格很低,更能赢得陆离的好感,让陆离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那就全仰仗太子爷了。”周财开心地笑道。起初他还犯嘀咕,怕这桩生意难谈。没想到武东夫竟然如此仗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太元国皇宫,金銮殿中。
皇帝威严上座,武东夫垂首下立。
“你说陆离要在我太元国买粮食?”皇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不动声色地问道。
“回父皇,正是。”武东夫恭敬回道。
“西南荒漠,本来是我太元国的附属,如闹饥荒,理应相助。然而沙漠辽阔,苦命太多,我也无能为力啊。”皇帝放下毛笔,神色凝重地望着武东夫叹息道。
“父皇,我有一个很奇妙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武东夫想了想之后。便忐忑地问道。
“你现在是太子,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岂能如此没有主见?有什么话就直说,你可以告诉你的老子我,那便是你当今太子的意思!”看到武东夫缩手缩脚的样子。皇帝不屑地咆哮道。
“父皇,我不是没有主见。可仁义礼徳,皇儿不敢忘,父皇你也曾经教导我,以礼徳服人,以仁义治天下,孩儿更是永记于心。所以,如今你是皇帝,我便要尊崇礼徳,不可有俞越之嫌。就算我有主见,我也得向您请示,以显示父皇在我心中,永恒的地位!”
看到皇帝发怒,武东夫大吃一惊,可经他绞尽脑汁,也算是说出一番很有用的话来。
皇帝很爱听,并且对武东夫很满意,所以他得意地笑道:“呵呵呵,本皇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各个都不同凡响,你虽然没有你二哥聪慧,可难得的是,你有礼徳之意,仁义之心,生在太平盛世,最需要的帝王之才,莫过于我儿东夫了。”
这一番话,倒也不是十足的夸耀,他更能证明太元皇帝的慧眼。太平盛世的皇帝,确实不能太聪明,只要有仁义,爱民如子便是了。太聪明的人,野心就太大,一旦有了野心,便难免四处征战,到时候苦的是百姓,削弱的是国家实力。
“儿臣不敢自称仁义,儿臣只是一直在向父皇您学习。”武东夫得宠卖乖,趁势再次把马屁拍响了一些。
“好,你能如此,我很放心。说说你的想法吧。”十分开心的皇帝,终于想到了正事。
“儿臣认为,我们可以在这个时候,大大地帮上陆离一把,并且趁机把沙漠这个包袱给丢弃了。”武东夫直言了之前急切定下的一个计划。这是为了帮陆离而焦虑,逼着自己想出来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皇帝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眯着眼睛,望着武东夫沉吟道。
“儿臣的意思是,西南荒漠太过贫穷,我们留着也无用处,反而劳心劳力地扶持它。不如就此完全丢给陆离,让他自治也好,自立为王也罢,索性与我们没了关系。”武东夫果然地笑道。
这可是陆离最想要的结局啊,在群仙阁和他谈话之时,陆离曾提到过这个心愿。
恐怕陆离做梦也想不到,武东夫这个“庸人”,竟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为了他的愿望而努力了。
“可西南荒漠,毕竟是我太元国的版图之一啊,何况那里还有三千多万子民呢。”皇帝动容地沉吟道。
“版图太大,顾得了头,顾不了尾。何况西南荒漠那么穷,每年都要救济。我曾听闻二哥,为了满足陆离的粮食需求,竟然偷偷的从封地调运粮食。换取西漠矿区的精铁,拿回来私铸兵器,唉,这事不提也罢。”
“儿臣的意思是,留下荒漠这块没用的版图,只会让我们更加劳累。所以,不如趁早放弃。太元国地广物丰,不需要那个贫弱的版图!”武东夫本想再说些武凌霄的坏话,可害怕会牵扯到陆离,所以便不再言语了。
“皇儿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我要是丢弃西南荒漠,会在国际上惹人耻笑啊。毕竟是自己的国土,岂能说丢就丢的?人家还笑我们无情无义呢。”皇帝赞赏地望着武东夫,却也略显为难。
“这个容易,我早闻陆离想把荒漠建成绿洲,有志守着那贫穷之地称王。我们暗中帮他一把,等他渡过了这个关隘,自然会建立一个帝国。到时候我们在假意征讨,然后又和谈,定下五百年互不侵犯的合约,如此一来,父皇的仁义美德,大度无私,会得到一致的国际好评。”
“并且在那假意的战后,我们还可以对荒漠进行最后一次扶持,帮父皇的仁义美德,继续扩大。到时候,恐怕整个世界的读书人,都会把父皇您当成鸿儒一类的圣人了!”武东夫绞尽脑汁,思想飞快地转悠起来,却也说出了如此一番条理深刻的话来。
皇帝痴了,呆傻地听着,他也迷了,无限憧憬地向往着超凡脱圣的那一天。
他更是笑了,笑的非常灿烂。有这么美好的一个儿子,他竟然没有发觉。所以那灿烂的笑,变成了苦笑。
他默然地站了起来,走到武东夫身边,无限温情,些许惭愧地搂着这个儿子,一时之间,涓然泪下,无限感慨地叹息道:“我的好儿,你竟然如此出类拔萃,可父皇却太少关注你,儿啊,委屈你了啊。”
“父皇……呜呜……”有很多年了,他都没有被皇帝抱过了,皇室无情,这突然降临的温情,顿时让武东夫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他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很豪放,很猛烈的哭声,震的整个金銮殿都在颤抖着。
听到那至情的哭声,皇帝心里无限温暖,也就更加惭愧了。
于是他不禁揣摩着,这武东夫,的确是他最好的儿子。要是武凌霄,才不会如此感动的大哭呢。
武凌霄的哭,至多也就是用修为,催得两行眼泪流出来,可东夫就不一样,这眼泪是真的呀,是如假包换的呀,是发自内心的呀……
父子两人空前绝后地哭了一阵之后,皇帝拉着武东夫的手,满脸笑意地言道:“你长大了,等西南荒漠的事情,完全被解决之后,我就退位。”
武东夫难过地哭道:“别啊,父皇你还年轻力壮,这皇帝一定可以继续当下去的。”
“傻儿子,我早就达到金丹期了,是不能再当皇帝的。只是在退位之前,你应该让我当一次圣人吧?”武东夫温情地望着武东夫笑道。
看来这皇帝老头儿,之所以甘心退位,原来是想当圣人的。只要成了圣人,皇帝也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