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佣人低声打招呼。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抬脚走了进来，“五妹，忙什么呢，快来帮我挑挑最新出的几款包包。”
    她一抬头，就看见五姨太站在窗边，“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大帅新续的那位姨太太正往余家家门走着，四姨太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原来是这小贱人啊，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看到五姨太神情不对，她有些疑惑，“看你这样子，怎么了？莫非是这小贱人惹你不开心了？”
    “那倒不是。”五姨太转过身，挎着四姨太的胳膊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就是有些感慨，当年我们嫁入余家的时候，老爷也是这般将我们捧在手心上的，可如今呢？”
    “这话从何说起，新婚之夜你也看到了，老爷连她的房门都没打开过，更别提恩宠了。五妹这是吃莫名其妙的醋呢。”四姨太打趣。
    五姨太叹了口气，“四姐喝茶。你不知道，我刚看见她回来的时候，你可知送她的人是谁？”
    “谁？”
    五姨太：“阮无城。”
    “阮无城？他可是老爷身边的红人，忙得很，还有闲工夫送那小贱人？妹妹你别是看错了吧？”
    “千真万确，四姐，我绝对没看错，那就是阮无城。”五姨太把她手里的那本服装图鉴拿到一边，“你说，这阮无城是什么人物，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少将的位置，更是在人群中出类拔萃，夺得老爷的青睐，队伍里的事都交给了他，你想想，若不是老爷的意思，他怎么会腾出时间来送她呢？余家和妍家，离得可不近啊。”
    四姨太蹙眉深思，琢磨着五姨太说的话，“你这么一说，倒十分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越想越气，四姨太咬牙切齿道：“这个小贱人，本以为她是个老实人，谁知道竟在扮猪吃老虎，何时勾搭上老爷我们都不知道！”
    “是啊，四姐，她这才刚过门便瞒天过海，若是以后时间长了，岂不是要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了？”
    两姐妹经此一番交谈，总结出一个结论。
    ——妍媸不能留，得想办法把她赶出余家。
    “五妹，我与你说件事。”
    四姨太遣退了佣人，附耳在五姨太耳边说道：“这小贱人嫁入我们余家之前，曾与冷霖沛约定要私奔！”
    “冷霖沛？！”五姨太十分惊讶，“他不是余秋静的表弟吗？怎么和妍媸扯上关系的？”
    “谁知道！”四姨太说，“一开始我也不信，还是大姐亲口承认的，我才信了，毕竟冷霖沛身份特殊，万一让老爷知道了定要发火，她就不让我告诉别人。”
    五姨太有些犹豫，“那我知道了会不会……”
    “没事，我忽然想到，想把这小贱人赶出家门其实很简单，这件事就可以是个引子，绝对能让她身上的一根汗毛都留不住！”
    四姨太露出有些阴毒的表情，五姨太支吾道：“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好，毕竟妍媸也没做错什么……”
    “她有胆子戏耍我们，就该受到惩罚，这都是她自找的！怎么，五妹，你怕了？”
    “没。”五姨太连连摆手，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快的一眨眼就消失了。
    “四姐，你说我该怎么做？”
    四姨太凑了过去，“我告诉你啊，这件事就这么办……”
    不知道这么回事，一回到余家，妍媸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喷嚏，吓得一旁伺候的下人有些担忧地问她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妍媸摸了摸额头，又抵了抵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全身上下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只是这喷嚏来的莫名其妙，许是有人想她了。
    揉了揉鼻子，“没事，应该是刚才被院子里的花香味刺激到了。对了，你过来一下。”
    妍媸叫的是一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应该是余家新招来的佣人。
    “你叫什么？”
    “我……我叫秋桃。”
    “秋桃？好名字。”妍媸对她挥挥手，将她招进屋中，“你把门关上，我有话想问你，最近家里有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蜚语，比如说……一些八卦什么的。”
    秋桃道：“太太，下人不让乱听乱说的……”
    她勾着手腕，有些害怕，妍媸见了，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起来了便问问，你也知道，我刚嫁入余家这才三天，跟上面十几位姐姐总感觉谈不来，便想着多多了解一下她们的生活，好方便我更容易与她们搭上话。”
    妍媸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真挚，“所以秋桃，我诚心希望你能帮助我。若事成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不不，秋桃没那个意思。”秋桃诚惶诚恐，在妍媸的注视下终于道：“最近我确实有听他们在议论什么私奔的事情……好像是哪家的姨太太闹出了这样的事，我很好奇，但没敢问，怕又被他们打。”
    “是谁传出来的，你知道吗？”
    秋桃摇了摇头。
    “好吧，你先下去吧。”
    看来她的怀疑没错，从今天她回妍家她就开始疑惑，妍涵双怎么会知道她要和冷霖沛的事？
    源头就在余家，不知道是谁暗中传播对她不利的消息，还有那块怀表。
    妍媸从里兜掏出一个坚硬的东西，铜锈显出暗红颜色，上面刻着看不懂花纹，似乎是个蝴蝶。
    妍涵双随手将它丢在垃圾桶里，妍媸趁人不注意给捡了回来，偷偷藏在兜里，回自己的房间才敢看。
    冷霖沛……
    妍媸躺在床上，将怀表举在头顶。盯着它指针慢慢转动，和他曾共同度过的日子一幕幕在脑中回放。
    “阿媸，做我女朋友吧。”
    “阿媸，给我一天时间，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我娶你，好不好？”
    “明天晚上十点，码头有一趟去南宁的船，你收拾好行李等我，票我已经买好了，我去接你。”
    妍媸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大姐，我上次在铺子里落了个项链，能不能让我出去拿一下。”
    “又出去？”穆慈恩有些惊讶地抬眼，“这都第几次了，这几天你隔三差五的出门，虽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好歹也是嫁了人的女人了，自己也要多注意。”
    “是是是，大姐说的有道理，可是那条项链对我来说实在很重要，是我过世的娘临死前送我的，若是丢了……”
    妍媸垂下头，站在穆慈恩面前一副无助的可怜样子。
    “算了，去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要多注意。”
    穆慈恩妥协，一旁四姨太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刚嫁入余家就这么多事，真把自己当跟葱了。”
    “四妹。”穆慈恩训斥，转头对妍媸道：“好了，你快去吧，速去速回，我派车送你。”
    “不用了大姐，我都找好了，麻烦您了！”
    妍媸走出大门，随行的下人左右瞧了一圈，“咦，太太，您叫的车呢？”
    “嗯？没有车，懒得叫，又不是没长腿。”
    说着，就在下人惊讶的视线中走出了余家的大门。
    下人疑惑地盯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怎么感觉哪里奇怪呢……”
    这几天妍媸总在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出门，穿的奇怪，上下都包裹的严实。
    自从妍媸在一次出门发现被人跟踪了以后，她就将计就计故意装的鬼鬼祟祟，想看看那些跟踪她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身后又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跟着她的人。
    妍媸不急不缓地转了几个弯，趁着人多的时候反其道而行，回头看那几个跟踪她的人找不到她的一脸茫然的样子，妍媸偷笑两声。
    一处偏僻的角落，胡同口，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正靠在墙上睡觉。
    脚步声循序渐进，乞丐同时睁开了眼睛。
    妍媸站在他身前，左右瞧了瞧附近没人路过这里，问道：“让你打探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乞丐撇撇嘴，“就给那么点儿钱，谁能打听到消息啊，我就一乞丐，又不是巡捕房的警察。”
    妍媸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从兜里掏出两个大洋，丢到他身前的铁碗里，哐当两下清脆的声响在不停的回荡。
    “少废话，快说。”
    乞丐忙把钱收了起来，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态度立马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
    “呦，太太真大方！您上次让我打听的事儿啊，也是今天才有了一点儿消息，源头具体在哪呢，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个大致的方向，就是余家现任大太太那边儿。”
    穆慈恩？
    “你确定？”
    乞丐一笑，“呦，太太，您看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碗的，既然收了你的钱还能骗你不成？您要是不信，那就去找别人好了。”
    他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把钱还给妍媸的意思。
    妍媸之前想过，这个蓄意传出流言的人也许是四姨太，或是哪个看她不顺眼的姨太太，但是她还真没把矛头想到穆慈恩身上。
    穆慈恩虽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善良，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没想到，真正耍阴招的人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