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接收完剧情就重重一叹气。
季文清被下人发现已死时,身体早就凉透了。
然而冯家着人把尸体发还给了季家,只用了十两银子打发。
季秀才大怒,女儿怎么死的先不提,这棺材都没一口也先不说,哪有把进了他家门的女儿尸身退回娘家的道理。女儿是他家的妾,后事自当他家来!否则,女儿这岂不是被休两次?
秀才上门去理论,结果吃了闭门羹。
季文清的兄长上门闹事,却挨了一顿揍。冯家还扬言再敢来闹,就让他家从此在村里都混不下去。
就这样,季文清的尸身都已经发臭,还没能落葬。
所有人皆知季文清是因为去勾搭前夫才落此下场,季家没脸给她办丧,找了个地方给她草草下葬,连棺木都没给好好配一副。
她名声已坏,再被有心人污化,全村人都知她的丑事。提到她,谁都得骂上一通。所以季家人连她墓碑也没敢立
因此,季文清不但去得虚无,就是死了,也委屈憋恨得很。
她就想好好过日子,可总有人不让。
她被退婚,忍气吞声;她被家里嫌弃,选择下嫁;她遵从家里安排,却下场惨淡。
她就想看看儿子,却叫人往死里害。
她要的,真的只有一点点。
陶然也有点憋闷。
季文清确实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无力改变那个大环境而已。古时社会,礼教,规矩,权势重压下,女子过得如履薄冰,女子想要改变命运,挣脱枷锁,太难了。
但这个新世界对陶然来说,却不难。
可以说,这个世界难度,在她所有经历的世界里可以排简单模式,想来报酬应该也不会很高。
如果按着老妖婆的一贯手段,不会让她做这么轻松的任务,看来伊丽莎白没有撒谎,大概真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那季文清的愿望是:不想再嫁,想好好生活,平安幸福。
陶然有些犹豫,再嫁的意思?该怎么解读?
不想再嫁,是不要再嫁人,一个人单身过下去呢?还是说要嫁也只嫁一次?不会许给第二人?
如果是自己,一定是前一种。
但季文清
陶然并不太确定。
而且不嫁这个时代,定会饱受诟病。想要平安幸福生活,更得需要强大的自己自强实力。
权?小女子去哪儿弄?势?阶级壁垒在那儿摆着,打破不易。所以最好弄的,是钱吧?
从商做点买卖?
可钱大概又是秀才眼里的铜臭物,恐怕不会轻易让季家人染上。季文清所有的作为其实都在报答季家,她未报养育之恩,肯定不会和季家决裂。
所以,从商似乎也不适合。
陶然脑子有点乱,决定先走一步算一步。
她再次睁开了眼。
现在的她,正是被冯家退亲之时。
因为莫名其妙被冠上克夫之名,季文清直接病了一场。所以即便这会儿是大白天,她也躺在了床上。
而她的秀才爹,则正和往日一样,苦读他的圣贤书。只不过因为心气不顺,所以读得乱七八糟。
陶然有些遗憾,秀才冲动,昨天已经拍案退掉了和冯家的亲事。
哎,过来得稍微晚了一丁点。要不然,这想要退亲,她可得给他们好好提一下难度!怎么也得叫他们付出点惨痛代价的!
陶然刚要一骨碌爬起,一阵晕眩上来,她栽回了被窝。
行吧,这不但体质弱,还低血糖。
她感应了下,这地方完全没灵气。
慢慢起身,她深呼吸一口,靠墙调息,打算探探体质,看身体阻滞多不多。
可她刚一进入状态,就听见外边男孩和秀才的喳喳说话声。
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季文才。
季文才是她爹和继母刘春娥所出,今年七岁。
他也是这个家里指望季文清赶紧出嫁的一人。理由很简单,他看上季文清这屋了。
季秀才这屋子总共三房。
他夫妻俩一间,季秀才原配儿子儿媳一间,季文清住了一间。
房不够分。所以小儿子就一直跟着秀才和刘春娥住在了一起。要不怎么说全家人都盼着她出嫁呢?
秀才希望她高嫁涨家族地位;继母希望她高嫁给家里带来些财富;兄嫂希望她出嫁家里可以少一口入吃饭,弟弟则想要房
所以她被悔婚,全家人心里都不舒坦。
这不,这会儿,季文才正在和秀才闹,想要把她从房里赶走。秀才本就心情不好,一早上什么书都读不进去,这会儿被儿子一闹,一下就咳了起来。
陶然原本是懒得管。
可一想,不行。
这秀才已经咳上了,可不能病倒!
否则克夫之名还没收拾,又要说她克父了!
剧情里就是那样,秀才郁结于心,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比季文清病得时间还长太耽误事了!
陶然心下一动,有办法了。
与其挖空心思改变环境,不如她发挥特长,让他们心甘情愿一起退步?
陶然忍着头晕身子软,扶着墙慢慢走出房间。
八仙桌边,秀才面色发白,双眼无神,明显已经不舒服了。他烦躁得很,正跟小儿子解释,说他姐是女子,是家里唯一女孩子,所以只能住里屋。不能按他所说让他姐睡在外屋
“真要这么做,外人看见该怎么想咱们季家?使不得使不得!”要是那样,季文清更嫁不出去了。
“可你们明明答应我的,说话不算话吗?”
“小才,要讲道理”说着,秀才又是一阵猛咳
“爹——”陶然突然拖长尾音的一喊,让秀才一愣,差点忘了咳。
陶然面色潮红,一脸兴奋,眼里放光,笑容满面。她拖着绵软的腿,上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秀才脚边,直接连磕三个头。
秀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做什么!”他忘了咳嗽,只觉厌烦,再次蹙眉。这些儿女,一个个都不省心。“既然病着,还不赶紧回去休息!你要不想上床,就把房间让给你弟!”
陶然却一点没受他影响,依旧一脸红晕。
“恭喜爹爹,贺喜爹爹!女儿刚刚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菩萨经过,爹爹您金光加身,半年后的科考选拔您一定会过”
其实听到这儿,秀才的表情已是一松。
“真当真?”多少年了,他的仕途没法再进一步。
“当真,我还梦到爹爹乡试中了举!这回要去京城参加会试了!”
陶然眼看着,秀才那一分钟前还脱色的脸,已经完全涨红,兴奋不已,彻底忘了刚刚的郁闷。
“还有什么?”秀才伸手把陶然搀扶起来,并给她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