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到,耳中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好在这里的水温还算温暖,但我仍然感到惶恐和不安。
麻阳子的声音这时在我耳边响起:“赶紧把那家伙从水里面拉出来,要不然他他娘的要被淹死了。”
他这一句话让我冷静了下来,忙拼尽力气向外拉扯许在希,摸索着确定了他的脑袋已经出了水面。
我们摸索着找到了陆地,然后来到岸上。
麻阳子在一旁不知翻找着什么东西,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后我听到他的怒骂,抱怨胡全给我们准备的手电质量不好,只是泡了些水就坏掉了。
我这时顾不上有没有光亮,忙将许在希翻成侧身,然后用力按他的肺部和腹部。
在一阵阵呕吐声之后,许在希终于重新有了呼吸,但应该还是处于昏迷中,但至少应该是保住了这条命。
这时,旁边“啪”的一声,亮起一小团火苗,是麻阳子点亮了打火机。
火光的出现,让我感觉踏实了不少,于是斜靠着旁边有些硌人的墙面,大口大口喘息着环顾周围,观察我们当前所处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条水道,并不湍急的水流两侧,是两三米宽的凹凸不平的地面。因为火光太小,我只能看到很局限的一小片范围,在此之外则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身处的位置,就是胡全他们所住的那栋建筑的地下。考虑地基等问题,估计我们距离地面有很长的垂直距离。
许在希怎么会知道那个水池的下面会有一条逃生的出路,这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一切,都只能等待许在希醒来之后才能知道,可是他现在生命迹象非常微弱,加上我和麻阳子手头根本就没有任何医疗物品,说不准他就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除了关心许在希之外,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和麻阳子能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如果这里只是一条单纯的地下河流,那我们很有可能就要永远的被困在这里。
忽然,我听到有“呼呼”和“吱吱”的声响,源自我的头顶上方。
我警惕的抬头向上望去,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竟然看到潮湿的顶上倒挂着无数黑漆漆的东西,并且都还在动,体型还不是很小,看起来像是藏在地下的神秘生物。
因为火光太微弱,我无法仔细看清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麻阳子看出来了。
“怎么这么多蝙蝠?个头还真不小。”麻阳子这时已经取出来一根蜡烛,并将之点燃。
是蝙蝠?如果这里有蝙蝠,那么我们肯定能出去!
想到这里,我心生喜悦。
可是,我们现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顺着河流往下走,一条则是逆着河流向上走。该如何选择?我不知道。
麻阳子脱下衣裤,拧得半干之后,重新穿上,并自顾自的做出了决定,招呼着我拖着许在希逆着河流向上走去,并不时冲我做出噤声的手势,似乎对上面那些蝙蝠有些担心。
在很多影视剧和小说里面,蝙蝠是西方传说中吸血鬼的化身,会吸食人血。但我知道,蝙蝠真正的食物是蚊虫那些小体型的昆虫,轻易不会对人类发动袭击。
只是,上面那些蝙蝠的体型实在太大,让我们不得不担心。
我们尽可能轻声的逆着河流在湿滑且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前行,不知要走多久,更不知前方等待着我们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不知走了多远,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许在希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然后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我和麻阳子急忙停下,将许在希平着放倒在地上。
麻阳子探了探许在希的脉搏,然后摇头叹气道:“估计他快撑不住了。”
我的心猛的一沉,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许在希这个时候死了,那我和麻阳子所冒的险,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最关键的是,我们接下来就算活着出去,又要怎么做呢?
“师父,你会不会看错了?你看他都已经醒过来了,怎么可能……”
麻阳子白了我一眼道:“你听说过回光返照这个词吗?”
连回光返照都出来了,难道许在希真的不行了?
许在希艰难的抬起眼皮,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他盯着我和麻阳子看了好几秒,忽然痛苦的咧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是你们救了我……咳咳……”
麻阳子表情复杂的道:“没救得了你,而且我们可能也会陪你去死。”
许在希咳嗽得有些厉害,我想把他扶起来,却被麻阳子制止:“不要动他,要不然会死得更快。”
“为什么要救我?”许在希咳嗽完之后,声音微弱的问道。
这个问题一定让他非常的困惑,因为我们和他之间只有互相利用的关系,根本没有交情,更别提感情。从我们在贾五家地窖中那样对他就能够看出,我们虽然算不上恶人,但也绝对不是滥好人,没有理由冒着危险来救他。
麻阳子并不遮掩我们的意图,认真的说到:“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就知道……”许在希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这个人在我的印象中,特别的阴险狡诈,也有些胆小,总之印象特别的不好。但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生命即将抵达终点,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仍然好似被针扎了一样,有些疼,有些难受,甚至心生同情想要落泪。
咳嗽完之后,许在希道:“问吧,知无不言。”
他现在喉咙里估计只剩下一口气了,随时都可能眼白一番,身子一软,离开这个世界。他应该比我们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尽量把话说的简短。
麻阳子立刻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他们没理由这么对你。还有,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人?还有……”
他一口气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听得我有些着急,心说以许在希现在的样子,根本就回答不了那些问题,为什么不挑重要的问?
许在希艰难的抬手摇了摇,打断了麻阳子的还没问完的话,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低声道:“反正我要死了,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吧。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你们……咳咳……确定要知道吗?”
“是!”麻阳子态度坚决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