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回到家中,便处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之中,和欧阳爱根本就没有说几句话,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让我身处自己家中反而觉得非常别扭。
傍晚时分,二狗子醉醺醺的被人扶了回来,走路晃得特别厉害,理智也不太清晰。如果不是我看着他,估计他都能躺到院子里面睡到天亮。我好心好意的要拖他回屋去睡,他却说什么都要拉着我陪他继续喝,还对欧阳爱张口闭口都喊“嫂子”,气得我狠拍了他好几下脑门,但他却丝毫不在意,非说自己练过铁头功,让我接着拍。
酒是穿肠毒药,一旦喝多了,再好的人都会变得不像个人样。
看着二狗子那样子,我真想一脚把他踹回他自己家,让他爸他妈收拾他,把我真是气到不行。
欧阳爱这时充分的表现出女孩子照顾人的天分,忙里忙外的又是烧热水,又是清理二狗子那恶心难闻的呕吐物,丝毫没有怨言,让我忽然觉得,我们家里面没有一个女人,好像真的不行。
我们照顾着二狗子,折腾到后半夜,二狗子才沉沉的打着呼噜睡着,也终于能够让我和欧阳爱松出一口气。
屋子里面弥漫着臭烘烘的酒气,但我和欧阳爱之间的尴尬气氛则减轻了不少。看着熟睡的二狗子,我和欧阳爱相视一笑,而后陆续退出了二狗子的房间,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院子里面。
柔和的月光洒下,将我家的院子照得清冷一片,但清冷下透着的,却是世间无论是谁都难舍的温暖,因为那是家的温暖。
我这段时间在医院躺着,没有别的事情能做,所以想通了很多事。
欧阳爱救过我那么多次,对于拯救村子这件事她也算得上是功臣,如果没有她,说不定现在乡亲们已经成了满地乱转、失去理智的僵尸,说不定沈家村已经被毁成了废墟。况且,按照苦婆婆所说,她以前住在后山那个山洞中,一直是受到柳仙保护的。柳仙已经被我和二狗子打成了蛇骨,蛇骨被苦婆婆收伏。如果再让她回到那个山洞,我真难以想象她接下来该怎么生存。
既然是我灭了柳仙,还承了欧阳爱的恩,那我总是该做些什么来弥补。
“留下来吧。”我看着天上的月亮,说出了我的决定。
“啊?”欧阳爱闻言很是惊讶,那样子好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一样。
我继续道:“我家房间足够,你可以睡我的房间,我去我爷爷的房间住。”
“你爷爷?”
“嗯,十年前去世了。后来那个房间是我师父麻阳子住的,不过前些日子我师父离开了沈家村,估计不会回来了,所以房间就空着了。”
欧阳爱“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也不知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短暂的沉默后,她忽然道:“我去帮你铺床。”说完便转身进到了屋内。
院中的一个角落,已经多出来了两个小窝,一边睡着小小黑,一边睡着小白狐。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夜晚有些冷,那两个白天还斗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这时谁都没有睡在窝里,而是在两个窝之间的空隙处,相互挤在一起睡着,黑白分明,像是八卦图似的。
看来,二狗子和我想到了一起去,要不然怎么会为小白狐也在院子里搭一个小窝出来。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但我可以确定,这个决定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绝对无愧于心。
欧阳爱这时已经从我的房间将我的被褥都抱了出来,向着爷爷的房间走去。
她身材娇小,与那又厚又重的被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有些看不下去。我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过去帮忙,却被院外乡道上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紧接着就听到“砰砰”的敲门声。
小小黑和小白狐都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不过小白狐左右看了看之后,翻了个身就接着睡了,小小黑则跳出来冲着院门一通吠叫。
“小北,小北……”院外传来沈留福的呼唤声。
小小黑一听是熟人,甩着尾巴让到了一旁,我则快速上前拉开门栓,打开院门。
“老村长,出什么事了吗?”我向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留福问道。
沈留福拍着胸口,喘了好一会,才平过来这口气。
“那个姓魏的说他想到了,想要见你。”
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就是一喜。我让沈留福在门口稍等,然后回身进屋将我的那些施法道具整理了一下,对欧阳爱说一声“我有事”,便快步走了出去,在沈留福的带领下,踩着夜色,直奔他家的地窖。
在路上,沈留福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老村长,你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吧,是不是谁家出了什么事?”
沈留福摇了摇头,向我问道:“小北啊,其实有些事我是不该多问的,但毕竟你是我看着长到大的,我不问清楚,总替你感到不踏实。”
听他这么说,我隐隐猜到了他想要问什么。
果然,沈留福在稍稍停顿之后,问道:“你家那个女孩,是哪个村子的?或者说,她是你在哪遇到的?她有家人吗,她为什么要到咱们沈家村?”
我沉思片刻,决定将实情告诉沈留福。如果让我选一个我们沈家村中除了二狗子以外我最信任的人,就非要是老村长沈留福莫属了。
不过,我也并不是完全将实情和盘托出,而是将欧阳爱那不知真伪的身世刻意引去,防止引起沈留福不必要的恐慌,也避免给我自己引来麻烦。
沈留福对于欧阳爱的遭遇也是深表同情,并对我收留欧阳爱的事情不再说什么,只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他,他会为我们提供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我俩一路说着话,就到了他家后院。
沈留福打开地窖的灯,然后为我打开了地窖门。
我深吸一口气,一弯腰钻进地窖中。
老魏嘴上塞着的布已经被拔掉,他看到我后,显得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因为身子被绑得实在太紧,并没能站起来。
他不待我走到他身前,便焦急的大声道:“我想到一个地方,说不定你要找的白衣女尸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