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眼阴沉沉的夜空,玉痕尴尬的轻咳一声,好吧,他忘记今晚是阴天,别说月亮了,连星星都没有,可他就是觉得能坐在凤王府的台阶上用膳,别有一番滋味嘛,可惜的是这主人似乎不太买账呀!
玉痕看着对他视若无睹的卫玠,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切!真是不懂得享受,你不来,爷还要求你不成?”
卫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听闻玉太子洁癖症甚为严重,可就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过如此。”
玉痕哼了一声,美美的轻啜口美酒,巴滋巴滋嘴,后味无穷的眯着眼睛道:“你懂什么?人生苦短,该享乐的时候就得享乐,该矫情的时候就得矫情,该残忍的时候就是得硬的下心,若是一味的墨守成规,什么都要做给别人看,那还有什么意思?”
“本太子的人生是自个儿主宰的,自然是怎么舒服就怎么来,你看看这里的视野多好,前有亭台楼阁,后有堂堂战神陪我用膳,四周围又有这么多人站岗放哨,这一趟司幽国之行,想必要给本太子带来不少的惊喜的,对吧?”
看着玉痕毫不做作,洒脱不羁的轻松样儿,卫玠眼底原本涌出的不耐之色,因他的自言自语,瞬时间荡然无存,那颗冰冷的心,似乎也有了渐渐融化的迹象。
玉痕,的确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是如何做到如此的收放自如?
“天呐,太子爷,您怎么坐在这里用膳,这,这就是凤王府的待客之道?太狠了,太坏了,不,不行,奴才要是禀告皇上去,呜呜呜,我可怜的爷啊!”
突如其来的尖锐嗓音划破两人之间暂时的沉默,玉痕慢悠悠的抬眸,十分不满的瞪了眼那位哭天喊地的小太监,一筷子拍在桌上:“闭嘴,吵吵什么吵吵?没看到爷正在用膳?打扰了爷的胃口,今晚你去睡马棚。”
小金子的声音因这句话戛然而止,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家爷是真的坐在门口,可怜巴巴的吃着饭时,本就泛酸的鼻子,这下再也控制不住,眼看洪水即将决堤,玉痕没好气的丢过去一记冷刀子:“这可是你家爷亲自选的好地方,怎么样?不错吧?”
小金子张大嘴巴,任由泪水挂在自个儿白净的脸蛋,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家那有些不太靠谱的主子:“您,您自己挑的地方?这,这……”这了半天,也没再吐出一个字,抬头看去,青夜一脸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小金子心下一紧,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他就说嘛,这么大的司幽国,这么大牌的王爷,怎么可能不懂得待客之道嘛?
只是,他们家爷是不是也太随意了?这不靠谱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嘛,他们这些下人跟着,真是把心都要操碎了的。
得,既然是自家主子选的地方,他还能说什么?
刚要跪下伺候主子用膳,却被玉痕烦躁的摆手推开:“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实在不行就去吃点东西,爷这氛围正好呢,可不行你来捣乱,起开!”
小金子瘪了瘪嘴,委屈的看着玉痕,这才多久他就被嫌弃了?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不待他吐槽出更多的不满,黑狐和黑豹就将他拖了下去,爷用膳是大,金子委屈是小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目前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司幽国的凤王府,没有在燕国那么多顾虑,玉痕难得的抱着酒葫芦,一句接着一句的对卫玠又是抱怨又是吐槽,虽然从始至终卫玠没怎么说过话,但也偶尔会应付的“嗯”“哼”来配合他后面还有个人在倾听。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一直顶着童子鸡出去混呢?我说你好赖也挑几个机灵的可人留在身边,你瞧瞧你这凤王府,从头到尾,清一色的男子汉,看着都难受,人家怎么可能不说你好男风?”
玉痕苦口婆心的话落在青辰的耳里,十分的不爽,当即不满的嘟囔:“还说我家主子呢,你不也是?比起我家主子,你是男女通吃,更加的污,大写的污!”
玉痕也不介意,好不容易有人和他说话,他怎能给人家脸色看呢,当即撂下筷子,一副情场老手的本尊样儿:“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为什么这么说我,而不这么说你家主子呢?说明在这些方面,我比你家主子强啊!你看看他,虽然长得有些磕碜人吧,但毕竟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这司幽国这么大,怎么可能会样不中一个好女子?”
“你长得才磕碜人呢!”青辰暴怒,恨不能一巴掌呼死他,“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在这里瞎咋呼什么?”
“青辰!”眼看青辰就要蹦起来了,卫玠突然开口制止,玉痕看了看青辰,又看了眼卫玠,眼神来回在两人之间穿梭,那怪异的眼神,令青辰浑身发毛,“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玉痕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恶劣的笑,而后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啧啧,有趣,真是有趣的紧,这趟凤王府之行,果然没令本宫失望。”
他的话音刚落,本就阴云密布的夜空,突然间响起一声闷雷,玉痕端着酒杯的手一哆嗦,略显不满的皱了皱眉:“这夏天就是雷雨天多,看来这顿饭注定要吃不下去了啊!”
大抵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不消一会儿,就起风了,起风的同时,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在这狂风乱叶中,玉痕坐在小餐桌前,便越发显得落魄,卫玠见状,难得的开口:“撤了吧!”
玉痕也没再坚持,害的青辰好一番失落,“玉太子,你不觉得在这狂风暴雨下用餐,别有一番滋味?”
玉痕立时笑逐颜开:“要不然,你陪着一起体验一下?”
青辰嘴上一噎,哼了一声,别过了脸。
玉痕懒洋洋的伸个懒腰,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哎呀,这顿饭吃的可真够晚的,凤王殿下,今天打扰了。”
卫玠微微颔首,“青辰,送玉太子去休息。”话落,似是早就待得不耐烦了,转身就离开了餐厅,朝幽月湖的方向而去。
玉痕看着卫玠离开,又看了眼一脸不痛快的青辰,突然压低声音,凑到青辰的跟前儿,贼贼的挤了挤眉毛:“喂,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我怎么瞧着卫玠独独对你不一样啊?”
青辰微微蹙了蹙眉,显然没想到玉痕会这么问,眼底当即闪过一丝讶异,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不应该啊,这件事除了七哥之外,便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宫里的那位都不甚清楚,他玉痕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青辰的表情,却一点一滴的落入了玉痕的眼底,不无意外的,还被他曲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当即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拍上自个儿的大腿儿:“哎呀喂,这可是好事啊,你不用不好意思,放心,这种事如今在四国之中也不是没有,更何况你家主子这,咳咳,这么恶劣的性子,只怕一般人都受不住吧?还有那张脸,啧啧,真是可惜,可惜啊!”
青辰的眼睛眨啊眨啊,在呆愣了足足一分钟之后,才终于明白玉痕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随着某人在边上说的越来越欢快,越来越明朗,越来越激动,青辰的拳头一缩再缩,在路过荷花池的时候,他终于没能忍住自己的那只脚,一不小心,竟一脚将堂堂风华无双的玉痕玉太子踹到了莲花池里。
好家伙,还不容玉太子从水里面浮出来,老天爷就好像鼓掌跳舞一般,哗啦啦的暴雨倾盆而下,等玉痕从莲花池里爬出来,脑门上还可怜兮兮的顶着一只鼓着腮帮子的小青蛙,伴随着他的嚎叫,青蛙baby欢快的附和着,看的青辰是心花怒也放!
“收起你满脑子的污秽,我和王爷之间就只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哪里有你想的那般肮脏不堪?今日你侮辱王爷,我不过小施惩戒,再有下一次,老子管你是不是一国太子?定要杀你个猝不及防,哼!”
青辰走了,留下满是狼狈的玉太子趴在泥泞的荷花池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鼓起的腮帮子,竟莫名的与脑袋上的宠物蛙相得益彰,喜感的很呐!
虽说被青辰踹了个落汤蛙,可玉痕的嘴角却莫名的掀起一道兴味儿十足的弧度,试问,一个小小的王府护卫,就敢将他一国太子踹下水?这背后若不是有人挺着,怎么可能呢?当他是傻的呀?
看来,这凤王府的秘密,还真的不老少呢!
青辰是吧,爷今个儿记住你了!
翌日一早,竹林深幽处,卫玠身着简单的黑色长衫,手持长剑,在竹叶纷飞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剑气凌厉到虽斩断竹叶,却未伤及竹身,每次恰到好处的力度都让四大护卫看的暗自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