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四百一十六章 重归于好
    一晃又是几天,安然似是终于从睚眦死去的苦闷中解脱了出来,谁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她脸上没有了愁苦的表情,又或者是再没有提过睚眦的死,便都以为她放下了。只不过穆清知道,她是最不容易放下的那个人,在这么多年里,若说他们这群人里,谁最拿得起放不下,那必然是安然。
    可是既然安然不再提,他便也不提。加上穆清和安然的婚期将至,一时间,京城笼罩着一层假模假样的快活气氛,连带着安然也沾染了些。如此一来,更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这些不开心的事,唯恐玷污了这气氛。
    穆府已经开始布置成亲所用的东西,顾濯别别扭扭的跑到穆府,指着穆清说,要安然从顾府出门,顾府便是她娘家。趾高气昂的说完,顾濯又小心翼翼看着安然,她还是怕上次的争吵于安然有了芥蒂。安然笑,握住她的手,告诉穆清,听见了没?娘家人上门示威了。
    于是顾濯和安然便尽释前嫌,可说到底,这二人无论何时都惦记着对方,哪还有什么前嫌?
    墨决在蜀道也收到了请柬,他原以为,自己是想要参加这个安然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的,可等他真的看到这份请柬的时候,他却陡然生了退意。他提笔写信,写下一行字来,我愿参与你人生中所有的美好时光,唯独此,我不忍相见。写罢,他坐了坐,又将信撕掉,重写了一封冠冕堂皇的信,阐述公务繁忙,无暇分身。
    这封信和墨决的贺礼是一起到的,原本新婚贺礼要成了亲才能看,可安然实在是忍不住,便偷偷拆了墨决的。墨决送来的是一只香囊,金丝绣梅,碎玉缀线,一股荷香。
    这是四年前穆清送她的那个贴身香囊,后来穆清和夏纯熙做戏时把安然打的络子换了,她赌气把它丢了,后来才知道穆清又捡了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在了墨决手里,但这个礼物也实在得安然的心,墨决与她多年的默契难能可贵,饶是送礼也能送到她心坎儿上。
    如此她便将这个香囊又戴到了身上,穆清看见了,会心一笑。他早些便知道墨决从他这儿将香囊偷了去,却不知道竟是用在此处。想来墨决早就看出他的心思,忍不住帮他一把吧。思及此,他便顺势大大方方的将安然打的络子挂了出来,逢人便说,是贤妻手笔。
    眼看婚期将至,安然与穆清便又不见面。她和顾濯相约,上街去转转,二人亲亲密密的挽着手,只是安然的笑少了很多。顾濯不问,假装看不见,就这样维持着表面的美好。
    毕竟大家都知道了,安然邪气入侵,算起来时日无多,故而饶是顾濯这样的性子,也绝不敢在她面前提什么不开心。
    二人这样走着,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安然被撞了一下,她回头和那人对视,互相一笑点头表示道歉。那人是个面容清丽的女子,笑起来很是好看。
    这时候安然还没想起来,她为什么觉得这位女子眼熟。
    ……
    婚礼前一天,静嘉帝传召穆清,急诏。
    穆清被大太监带着往前走,大太监神色匆匆,穆清脸色凝重。良久,穆清问了这么一句:“陛下如此急着传召臣,应该不是想要恭贺臣的新婚吧?”
    大太监的脚步明显一顿,可毕竟是饱经风雨的老油条,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有失风度,他露出官方的笑脸:“这些事情,咱怎么知道?还请穆大人去见陛下,问问清楚也就是了。”
    穆清知道从这个人精嘴里再套不出什么话,便不再言语,只是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大太监隐隐松了一口气,像他这样在皇宫做了几十年工的老人,便是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也能知道。这皇宫,这皇宫里的人,他太熟悉,就是飞进来一只新鸟,他也能认出来。
    所以他更不敢接穆清的话茬,因为他知道,今日这一场无形的战役,在所难免。像他这样的人,能躲便躲远些吧。
    穆清跪在静嘉帝面前,静嘉帝脸色不好,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独留穆清和他二人在殿内。他看着穆清,似乎在酝酿想说的话,可是半晌后,也没能说出来。
    还是穆清开了口:“若陛下没什么事,臣便回去了。明早臣还要去接新妻。”
    便是这句话,让静嘉帝断绝了方才缠绵犹豫的态度,直截了当道:“天汉有匪猖獗,你去处理一下,明早启程。”
    穆清当场震怒,只是面前激怒他的人是皇帝,是八重强者,是他斗不过的存在,故而他只好强压下自己的震怒,道:“臣明日要成亲了,此事还是请别人来做吧。”
    “就是要你去。”静嘉帝面不改色,似乎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穆清的愤怒和焦灼,“闲话少叙,你早些回去准备吧。”
    穆清沉默片刻,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直起身子来,定定注视着静嘉帝:“臣,辞官。”
    静嘉帝眯了眯眼。穆清这人,静嘉帝是有所了解的。早在几年前,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处处受制的不受宠的私生子,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地步,爬到了连穆秉文也没有爬到过的高度。他是有野心的,静嘉帝能看得出来,他的野心不比当年的穆秉文弱。但他却比穆秉文聪明很多。
    这样聪明的人,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似锦的前程吗?静嘉帝深表怀疑。他开口,悠悠道:“朕一向赏识你,许诺的事朕不轻易做,但是确实,朕有意提拔你。等三相告老,你就是新任。”
    这确实是殊荣了,也确实是千金一般的许诺。可是穆清面不改色:“再高的官职,也不及她的丈夫这个位置对我有诱惑力。”
    “糊涂!”静嘉帝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正是知道,才恼羞成怒,“你就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吗?”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可穆清仍然神色不变:“放弃一切,换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