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如约来到揽月楼,她东张西望着,只等一个身影出现。没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恭敬跑来,冲她悄悄道:“台主大人在摘星楼等您。”
“不是说揽月楼吗?”安然皱眉,“怎么临时换地方?”
小厮颔首:“咱也不知道,咱就是一跑腿的。”
行吧。安然点头,纵然有千般不满,也只能背着三样宝物前往城门口的摘星楼。摘星楼和揽月楼一个城北一个城南,遥遥对望,城中人多,御剑飞行太引人注目,她只好自己步行前往。
走着,安然猛地一回头,看着几个跟踪她的喽啰慌慌张张的掩饰,她觉得好笑至极。没有多管,她继续往前走去,却直接拐进了一个岔道口。
那几个跟踪她的人连忙追上,却不见安然踪影。来不及细想,他们只好分散开来,分别追击。
安然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不仅限于书,地图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自打进京第一天,她就将京城的地形全部记下,甚至有一些地图上没有的地方,她也亲身踏过。
所以,这场追逐游戏,终究是安然赢了。
她面无表情,将剑架在一人脖子上,她看得出来,这个人才是跟踪她的那群人的主心骨,只要杀了他,就会群龙无首。
可是她还要先问上一问:“你是谁的人?”
“……你要杀便杀!”那人梗着脖子,不打算回答。
安然不耐烦:“你若再不说,我让你体验一下大理寺的酷刑。”
“……”那人沉默一会儿,“是太子派我来的。”
“太子派你跟踪我,还是派你杀我?”安然眉毛一挑。
“杀你。”
安然一脚踹在他的命根子上,本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你看我信么?”
“随便你……信不信……”他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蜷缩成了一团。安然根本没有脚下留情,这一脚下去,怎么也得伤到根本。
安然好笑的看着他,又是一脚。嗯,这一脚怎么也得断子绝孙了。
“你!魔头!”
安然翻个白眼,这些人骂人真的是没有别的词汇了,不是妖女就是魔头,一点儿新意都没有。她高高抬起脚来:“说不说?说不说?”
“说!说!我说!”那人痛苦而悲愤的抬起脸来,“我们是来给兄弟们报仇的。”
兄弟们?安然正想问什么兄弟们,却想到这人说话的口音,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合着是那群岐山山匪的亲戚朋友来报仇了啊。她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好歹是京城,总不要太血腥暴力。再说,听说京兆尹因为上次的事件被罢官了,现在担任京兆尹的是白洵。那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就在那人以为自己幸存于世的时候,一股力量冲他袭来,他瞪大眼睛,捂着胸口,缓缓倒地。
安然拍了拍手,愉快的吹起口哨,这样一来,就算是尸检,也只能查出猝死吧?
……
“坐。”南广志见安然进来,微微一笑,抬手请她入座。
安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南广志的真容,之前在望舒台偶有见过几次,南广志都戴着面具,而她也因为各种原因,从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
不得不说,如果说秦鹰扬长了一张将军脸,那南广志就是长了一张王侯脸。既不失威严坚毅,也不缺柔和平静。
就凭这张脸,和他有礼有气场的举动,安然心中大石就落了一半。这样的人,一般是最不会出尔反尔的人,因为他们不允许自己因为这点小事,来摸黑自己的形象。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处理一下。”安然拱手行礼,坐了下来,她忙不迭的将三样宝物恭恭敬敬摆在南广志面前的桌上,道,“台主,这三样宝物我找到了。您验验?”
南广志看了一眼,仍然是面带微笑,却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如何拿到的,我都知道。”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颗丸药,“这是解蛊药。吃了它,你体内的蛊虫就会死亡。你就自由了。”
安然激动的将解蛊药接过,却没有马上吃,而是揣进怀中。
南广志见状笑道:“不愧是我望舒台培养出来的,有警惕心。”
没来由的,安然对面前这个人的警戒感正在一点点下降。一方面她知道,南广志若想杀了自己,就不会大费周章的见自己;另一方面,看着南广志这张温和的脸,她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南笙的身份你可以接着用,若是不想用了,我明日上朝,便告知天下你的真实身份。”南广志和蔼得宛如一个邻家大爷,“放心,我会告诉静嘉帝,你是我的侄女,或者是别的什么亲戚,我为了保护你,才犯下欺君之罪。不过静嘉帝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个责罚你我,毕竟咱俩可是战功赫赫。”
安然一愣,她原本以为最好的结局就是解了蛊,自己消失,从此掩人耳目,才能回归自我。但没想到,南广志竟然这样说,南广志竟然准备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归安然的身份?
她对南广志的印象一直存在于有野心的望舒台台主和定北王身上,可没能想到,南广志放下这二者身份,还能是一个言而有信,甚至慷慨相助的人。
“多谢台主!”安然跪下行礼,“南笙的身份我还是还给台主吧。”她再也不想冠上南笙二字,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安然。
南广志点头:“好。我尊重你的意见。安然啊。”他顿了顿,眼睛里似乎闪着泪光,“你知道我有个女儿,她死了。你和她一样大,和她一样坚强,都是好孩子。你在望舒台三年不好过,但你不知道的是,你接受的训练,只有南家人才能接受。”
安然一惊,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南广志说。
“或许你会觉得那是非人的待遇,但唯有此,才能让你更加强大,不是吗?”南广志宛若一个老父亲,为了儿女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