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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没有师父了
    穆清端了一盘子饭菜,叩了安然的房门,不出所料地,安然没有开门,穆清便自己走了进去。
    安然没有睡,她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她没有入定,她每次入定都要念净心神咒,净心神咒是师父教她的,她现在不想念。
    “好歹吃些东西?你一天没进食了。”穆清坐在安然对面,柔声说道。
    安然没有动,眼睛也没有睁开,好像没有听见穆清的话一般。穆清伸手抚上她的脸,大指轻轻一擦,一块凝固的血皮掉了下来。可是无济于事,她的脸似乎是被血洗了一般,满是血污。
    “换身衣服吧?”穆清继续说,“洗个澡,能舒服些。”
    安然仍然没有动,没有理,好像穆清不存在一样。
    穆清没有气馁,也没有多说,只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一个布帕子浸在水里。他半跪在地上,将帕子拧了个半干,直起身子来为安然擦脸。他的动作异常轻柔,这帕子是麻布的,简陋,他怕下手重一点,安然会疼。
    直到他将安然的脸、脖子和手全都擦完,安然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连一点儿生息也没有。要不是她还有舒缓而微弱的呼吸,真就跟个死人差不了太多。可是穆清没有管,他只是动作小心的为她擦干净,然后把她高束的头发放下来,又从自己囊袋中掏出自己的抹额,当作发带把她的头发松松的绾在脑后。
    她说过,把头发扎得紧紧的太讨厌了,一天下来头皮勒得生疼,但是披头散发的又很麻烦,还是松松绾住舒服。穆清记得一字不差。
    做完这些,穆清仍没急着叫她,他手在饭菜上虚晃一下,刚刚他端来时还是烫的饭菜,现在已经温热了,但是若再放一会儿,可能就得凉。他看了一眼安然,伸手用灵力在饭菜上箍了一个罩子,来让饭菜保持温度。
    安然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但他不说话,手底下可没闲着。他先是轻轻拉过安然的手,摸了一下脉象,确定安然的身体没有损伤后,坐在床沿,将安然的胳膊拉住,一点点轻柔的按摩着她的肩膀和手臂。
    “累了吧?”穆清自顾自地说话,“没事,我帮你捏捏,放松放松,然后好吃饭。”他说着,还往安然的臂膀里输送灵力,让她感觉更舒适一些。
    “有些事情你没必要亲自动手的。”穆清慢慢地说,他的话就好像春风一样,温暖而舒缓,让人听着就觉得舒服,“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啊。”
    “别把自己弄得这么累。你纵然有自愈能力,也抵不住疲惫啊。你不心疼你自己,你也想想我心疼。”
    “我这力道可以吧?嗯?我还没给人这样按过,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是看别人都是这么按的。”
    安然睫毛微微一颤:“还有人给你这样按过?”
    穆清一笑,凑到她耳边:“怎么?吃醋?”
    不等安然说话,他接着说:“没有,只是见过。和京城那些权贵打交道时见的。”
    安然没理,仍然默不作声。穆清把她搂在怀里,好似在哄她一般:“好好,你不喜欢我便不再和他们打交道,连看也不要看了。以后他们谁来找我,我就让侍卫把他们丢出去。”
    安然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这才放松了身子,安安心心的靠在穆清怀里。穆清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方才的镇定和淡然都是他装出来的,他心里怕极,生怕安然钻了牛角尖,走不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泄了气的安然就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像一只树懒一样瘫在穆清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然后啜泣起来。穆清伸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怕她哭得太急呛到冷气。
    “穆静影……”安然呜咽着说,“我没有师父了……”
    ……
    凌恒和肖风疯了一般地找赵岩。他们很快就摸到了赵岩他们之前被关押的地穴,可是那里早已经人去牢空,连渣都不剩,只有墙上糊着的褐色血迹能告诉他们,这里曾经有人受过酷刑。
    肖风在牢外找到了赵岩衣服的一角,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衣服的一角是赵岩的,但是肖风笃定,这一定是赵岩的。
    自打赵岩遇难,肖风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尤其是发现赵岩没有逃出来,且凶多吉少的时候,他更是彻夜难眠。睡不着的夜晚,他就出门去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逛,不自觉地去想象下个岔道口就能看到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冲他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肖风突然想到了之前的穆清。小姐跳崖后的三年,主子也是像这样一样疯了一般地,神经质的寻找小姐的下落,非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时自己出言劝阻了不少次,主子都没有放弃。反倒是一向不靠谱的赵岩,在寻找小姐这件事上,从未和自己一样劝阻主子。
    为什么呢?他们俩为什么明明知道万丈深渊跳下去必死无疑,还愿意在漫长的时间里去追寻一个没有生还可能的人?为什么他们能如此坚定不移?为什么他们三年如一日的苦行僧一般的寻找,也没放弃过?
    就在这时,肖风突然就理解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心要找,心要追寻,心里坚定不移,那自然寻找的步伐也坚定不移。
    就像现在,明知道以那些生还者所说的赵岩的情况,基本可以断绝他生还的念想,明知道那群身份不明的人就是要他死,可是还是要找,不能不找,必须找到。
    肖风越发的沉默寡言,除了和凌恒商讨下一个寻找的地方以外,他再没说过一句话,一个字。时间长了,他两片嘴唇好像粘在一起,张不开了。凌恒冲他说话,他就只是点点头,摇摇头,连之前的只字片语,也省略了。
    凌恒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赵岩肖风的感情,不是他能插嘴的。他又望向前方,大不了,把这大祁也翻一翻,就不信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