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可以说是正当多事之秋,西岚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原因很简单,一时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势力去支援。五大门派只有长乐姑且还算离蜀道近一些,而蜀道的官道还没能修通,没办法进行有效的助力。
但是方鹤唳并没有丝毫的收敛,不仅没有收敛,甚至还开始扩大势力。从江南发展到蜀地,再在蜀地进行扩散,已经有很多巴蜀周边的官府上报,西岚杀手的入侵和肆虐。
很讽刺的是,这些官府的官员无不想着明哲保身,而非极力反抗。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这个难题上报给了静嘉帝,并不打算自己出力。想来西岚杀手再怎么猖狂,若是蜀地各处团结起来奋力反抗,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可是没有办法,他们大可以用自己不是习武之人,不是修灵者作为借口,在这个世界,似乎修灵就意味着强大,不修灵的人无力抗衡修灵者,这是天经地义的。
讽刺,但是无可奈何。
所以镇乱又成了朝堂上的首要大事。
白洵和白璞重新站到了朝堂上,令他二人没想到的,除了西岚的猖狂,还有一件事也让朝堂风起云涌。
白徽治理河东水灾难民有功一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正如白璞说过的,这是一个肥活,从中可捞取不少油水。
可是白徽,却没有中饱私囊,非但没有,还拿出自己的银两来贴补。若只是如此,倒也罢,关键是一向高调的白徽,在这件事上低调得不行。若不是河东百姓联名感谢,让河东府尹上奏表达百姓的感激之情,恐怕谁也不会知道他做了这等好事。
官员赈灾中饱私囊,几乎是常态,只要不过分,御史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赈灾一事很艰难,又要亲自和一群饿疯了的难民打交道,又要亲身下灾地去待个十天半月的,若再没有一点儿好处,恐怕就没人愿意干着苦活。
这时不成文的规矩,连静嘉帝都是知道的。
可是白徽打破了这个规矩。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他身为三皇子,若是也做这等腌臜事儿,恐怕会为人所不齿。但是他不去做这事儿,说白了,就是在用实际行动来打那些做过这事儿的官员的脸。
一时间朝堂风起云涌,有唱诵赞歌的,也有背后辱骂的,热闹的不行。就在这时,一个民间话本流传开来,竟然就是在讲白徽的英勇事迹。白徽从政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贪污过一笔钱,真可谓是两袖清风。而话本上还将他勤政爱民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一时间白徽声名鹊起,无人不知。
这自然是孙骏惠手笔。他从政这么多年,脑子活络,一下子就能借势而起,甚至让势头更盛。纵然有被打脸的官员心生不满,也因为白徽的势头而无可奈何。这一招很厉害,饶是蔺星染也只能说一声佩服。
“他性子傲。”白洵笑道,“断不屑于做这些事。”白洵对白徽算是了解的,他知道白徽清高冷傲,看不起也看不上这些腌臜东西。也是,白徽又不是没钱,何必要折损自己高贵的人格来搞贪污这一套?
蔺星染本想嗤笑一声,说些浑话打趣,可是话到嘴边,又转了回去。他敛了神色:“这样算来,他竟也算是得了不少民心。”说着,他打量几眼白洵,摇摇头:“你落后太多了,拿什么和他争?”
“以前争,是为了活着。”白洵仍是一副笑脸,却淡然许多,几经生死,他看淡了很多东西,“现在活得好了,便没必要争了。若他也算是个好君主,这位子让给他又何妨?”
蔺星染没说话。这句话他很耳熟,是了,前朝七皇子,自己那不争气的师侄也说过这话。当时蔺星染还小,整日跟在虚缓真人身后,便结识了七皇子。后来六皇子崛起,七皇子被压得一缩再缩时,他也问过一句:“你怎么不争?”
当时的七皇子就像现在的白洵一般,露出笑容来:“他若能做个好皇帝,那让他做又何妨?”
好皇帝?是啊,静嘉帝也算是个好皇帝。朝堂上的兵荒马乱,市井中的鸡毛蒜皮,战场上的排兵布阵,全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也正是因此,七皇子宁可做安承德,在远离京城的江南安家,也不愿拿着敕旨带着兵,把静嘉帝赶下台去。
可是也正是因此,他的后果,他的下场,是什么样子?死了,连囫囵的尸体也没有,留下几个子女,在静嘉帝的余威中艰难度日。
“或许你做皇帝,比他好呢?”蔺星染开口。他好似是在对白洵说,又好似是在对曾经的七皇子说。
白洵一愣:“会吗?”他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安然,“若是她在,会吧。”
……
穆清再次接到安然的消息,已经是十天之后了,他看了信后,二话不说便开始点兵。不止穆清,穆鸿和墨决都决意要冲锋陷阵,亲自上战场,众将士见此,更是士气高涨,誓要一局定胜负,把北盟国打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南宇和西周的对抗基本上胜负已定,安然来的时候打了几仗,已经将西周的锐气挫得干净,后来南宇又得了墨决带来的一部分兵,更是乘胜追击,连连告捷。南宇一身轻松,写了战报送回京城。
京城顾书仍在统揽全局,在安然不在的这一个月,他几乎是焦头烂额,但也算是一切顺畅,所幸南广志那边也十分听话,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南广志接到南宇的信,又得了南宙的回报,知道这场仗即将就要结束了。花无尘和姜堰月是很好的将士,尤其是姜堰月,南广志并不吝惜对她的赞扬和敬佩之情。可是就姜堰月的角度来说,南广志这种让人看不清真容的人,还不如花无尘来得好。
这并非是夸花无尘。毕竟在这一段时间,她仍然没有半分搭理花无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