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拿着一些酒壶和杯盏,尾随着一队随侍,顺利地走近了赫连查干的营帐中。北盟的营帐和他们的不一样,北盟用的是蒙古包,内里宽敞,方便移动,还有一层厚厚的羊皮罩在门口挡风。不得不说,这个设计虽然让里面闷了些,但也确实没有外面那么炎热了。
安然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悄悄打量着赫连查干。
果然如京中传言一样,赫连查干根本就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儿。可这小孩儿却没有一点儿小孩的样子,他皱着眉头,端直的坐在位子上,旁边随侍的女人为他倒了一杯酒,他看也没看就喝了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喝吗?安然忍不住想。
赫连查干喝完便摔了杯子,一行随从连着安然一起都跪了下来。安然奇怪,这怎么说发脾气就发脾气?
“左贤王呢?”赫连查干开口,他还没过变声期,说话声音还是清澈高扬的童声,故而听不出几分威严。
下面一位身着铠甲的士兵回道:“回禀单于,左贤王部下冲出重围,左贤王正在为其接风洗尘,故而正在那边举办篝火会。”
赫连查干的脸色难看了一截子,安然眼睛转一转,立刻明白了。那些被大祁军围困的正是左贤王的部下,估计还是实力不俗的兵种。赫连查干恐怕是期待着大祁挫挫左贤王的锐气,却不料这些人竟然冲出重围了。
“都下去吧!”赫连查干一挥手,众人连忙称是,然后挨个儿走了出去。
安然可不想这么轻易的走,她的目的是好好研究一下现在的形势,若是赫连查干和左贤王安国岱钦之间真的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她正好可以乘虚而入。
现在她虽然身怀六重灵力,可是听说那左贤王也是实力不俗之辈,加上这儿是他们的贼窝,自己的伏羲剑也被缴了去,实在是难以与之抗衡。
安然走在末尾,放慢脚步,悄悄低着脑袋斜眼看赫连查干。可惜赫连查干似乎并没有看她的意思。无奈之下,她只好另辟蹊径,偷偷转了个向,又回到赫连查干身前。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赫连查干抬头看她,满脸是怒意。
可安然分明从他双眼中看出了几分惧意。恐怕这位单于是将自己当成左贤王那边派人谋杀他的刺客了。
“单于恕罪,我此次前来,为的是告知单于一件事情!”安然压低声音,跪在赫连查干面前,她很擅长学男人腔调。
“什么事?”
“左贤王部下将大祁国天下兵马大将军掳了回来,囚禁在马棚里,准备等她苏醒后用其和大祁皇帝作为交换,来换取城池!”
“什么!”赫连查干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一下子站起身来,“岂有此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是左贤王那边的人吗!”
安然连忙摇头:“我向腾格里起誓,绝不忠于左贤王!单于,我是您这边的人呀!”
赫连查干松了口气,腾格里是北盟国最高的神明,北盟国所有人起誓都以向腾格里起誓为最高承诺。他神色复杂的坐了下来,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不过我刚刚得到消息,那位天下兵马大将军已经逃出去了。”安然开始信口胡诌,“单于,您说她会不会回到大祁国,再带兵攻打过来呀?”
赫连查干愁眉不展,他就是怕这个。打仗倒不是什么关键,关键是北盟国人民风好战,常常用战斗来体现自己的勇猛。左贤王安国岱钦很能抓住这一点,经常以此为理由发动战事,并且获得那些好战的民众的支持。
想想吧,岱钦二字在北盟国语言里可是战神的意思,哪个士兵不以跟着战神冲锋陷阵为荣呢?反观他赫连查干,在将士的眼中,恐怕早就成了唯唯诺诺,被大祁国吓破了胆的小屁孩儿了!
可是这也太令人感到伤心,因为赫连查干纵然有千般不好,也绝对不是一个昏庸的单于。他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大祁国是不可能服软的,若是天下兵马大将军回去,那么很有可能又是一场酣战。然后消耗着自己的兵,鼓吹着左贤王的名声。
谁愿意干这事儿?
“你是哪家的?看着面生得很。”赫连查干问安然,安然脸上都是灰,根本看不清面容,而她身上的衣服是骨都侯的服饰。
北盟国的官职基本上是北盟各大贵族大包大揽,故而赫连查干问的也是哪家,而非哪位。
安然一愣,这怎么搞,她并没有研究过北盟的情况,自然也说不上来什么贵族家的姓氏。她这一愣神,赫连查干一下子提起警惕心来,他一手往前一挡,另一手从身侧取了弯刀,脸上也浮现了清晰的杀意。
多可怜啊,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儿,在安然那个世界,还是放学偷偷看电视的年纪,怎么和杀意就能联系在一起?安然悲悯的看着赫连查干,摇摇头:“回禀单于,我并非哪家贵族出身。我的父亲是大祁国人,母亲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一普通女子。我这身衣服是偷来的,为的就是来向单于禀报这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赫连查干似乎听进去了,但是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安然真诚道:“安然。”
人说真话的时候,是最容易被信任的时候,所以安然不打算编一个什么名字,她要的是尽快获取赫连查干的信任。没来由的,安然看到赫连查干,又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徒弟来,都是可怜孩子,还没有到该面对这些事情的年龄,就已经见惯了鲜血。
她突然很想帮一下赫连查干,说不定赫连查干掌权,就能阻止北盟国和大祁国的斗争呢。
“你起来吧。”赫连查干收了弯刀,仍然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贴身的骨都侯。”
安然心中一喜,连忙叩首:“多谢单于!”
成为了真正的骨都侯,是要近身服侍的。安然连忙洗了澡换了新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张属于安歌的脸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于是她偷偷潜进不知道哪家姑娘的营帐中,偷了两盒脂粉,这才给自己化了个男子一般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