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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最好控制的人
    安欢曾经说过,有所求的人才好掌控,无所求的人是最难掌控的,静嘉帝深以为然。求财,没人能比皇帝更有钱;求名,没人能比官员更有名;只要有所求,静嘉帝就能把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诛仙图,伏羲剑,这确实是千百年难能露面一次的珍宝,可是到底,也不过是死物。就算给了她又如何?他可得到了不只一点点。
    不等安然说话,静嘉帝抢白:“即日起,封太子宾客南笙为天下兵马大将军,择日启程,前往陇右。陇右南宇穆鸿二军俱听命于天下兵马大将军。”他一挥手,诛仙图和伏羲剑都飘然而至,落在了安然的手上。
    安然手里捧着诛仙图,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一个获得诛仙图的机会。说让她带兵打仗,胜算几何,她一概不知,可是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惜命如金畏首畏尾的安然了。她沉吟片刻,跪地长叩:“谢陛下圣恩。”
    皇帝都不怕自己打败仗,那自己怕什么呢?安然冷了脸,将诛仙图和伏羲剑抓得紧紧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静嘉帝的旨意刚刚下达,孙皇后就得了消息。白舒窈坐在她身边,也听了一耳朵。她惊讶道:“五弟竟不是德皇后害死的?那是谁?难道凶手到现在还逍遥法外?母亲,我害怕。”
    孙皇后脸色不好,少有的语气生硬道:“你怕什么?你是公主,是大祁国嫡亲的公主!你怕什么!别人该怕你才是!”
    白舒窈不敢说话,默默低下了头,一双眼睛片刻间噙满了泪水,她睫毛一颤,豆大的泪滴滴下来,砸在她紧握的双手上:“对、对不起。”
    再硬的心肠也得化了,孙皇后自责不已,明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胆子小,何苦吓她?她连忙将白舒窈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是母亲的错,不该这样说你。母亲只是怕你这样柔弱的性子出去了受欺负,总是希望你刚强一些,像你哥哥一样。不过没关系,有为娘和你皇兄在,便是这样也能护着你了。”
    白舒窈微微啜泣,显然是被孙皇后吓到,不过她仍然回抱了孙皇后,甚至还牵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压着哭腔道:“母亲最好了。”
    送走了白舒窈,孙皇后仍然脸色不好,她在宫内转了一转,无论如何也坐不住。白舒窈是个柔弱性子,说难听些,就是软弱了,过于软弱了。她孙振鹭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嫁给静嘉帝做侧妃了,而自己这个小女儿到现在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让她如何放心得下?
    天下兵马大将军,这是多高的地位,多大的封号,连秦鹰扬和南广志都没得到这样的称号,一个小小的太子宾客得到了。这让人怎么想?别人怎么想可能暂且不管,但孙振鹭,孙皇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们孙家曾经也上过沙场,可是她的兄弟在沙场上丧生,父亲孙骏惠年事已高,实在不能但此大任。所以原本这样的爵位,这样的封号和地位,本来就与他们孙家没有关系。和别人有关系,孙皇后也不在乎。可偏偏,是太子宾客。
    那个南笙,那个站在白洵身边出谋划策的女人,那个抢走自己女儿心上人的女人,那个能让那么多有本事有地位的男人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偏偏是她。
    孙皇后陡然觉得胸闷气短,她招手,一个嬷嬷走上来。
    “去,问问老爷,此事该如何是好?”
    ……
    得知德皇后翻案的事情,丽妃手中的茶盏滑了下去,碎了一地的渣滓。
    冤案?冤案?竟是……丽妃一个没站稳,往后倒去,身边的下人眼疾手快,将她扶起,可是她的脑袋晕的不行,一时间站也站不起来。
    她的儿子,她第一个孩子,小五,多可爱的小五。
    她恨了德皇后这么多年,怨了静嘉帝这么多年,甚至迁怒于白洵……可到最后,竟是恨错了人?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身子垮了下去,整个人都恹恹的,饭也吃不下。
    静嘉帝听闻,来看她。她握着静嘉帝的手,一双眼睛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确定吗?”
    这时候的丽妃,再不是之前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着一股子娇媚劲儿的妃子,她全然褪去了丽妃二字,此刻的她,只是卫宜,只是小五,一个早夭的孩子的母亲。
    这样的丽妃是很少见的,连静嘉帝也对她心疼不已。他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确定。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还我们的儿子一个真相!”
    我们的儿子。一个帝王,对一个心碎的母亲这样许诺,卫宜一下子忍不住,恸哭了起来。她卫宜,有明艳动人的时候,有妩媚多姿的时候,有看透俗事的时候,可唯独,少有失声痛哭之时。她是后宫里最骄傲的女人,她不允许自己的形象有半分受损。
    可是现在,她拉着静嘉帝的手,靠在床上,毫无形象的痛哭。她的儿子,她倾注了心血和爱意的儿子,还是那么小,那么可爱,却早早告别了人世。
    “陛下!”她哭喊着,“可是他回不来了!”
    ……
    安然静坐了半日,将东西收拾整齐,让合欢给封离传了一封信,便闭门独坐。她很久没能这样静下心来打坐了。很奇怪的,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走马上任,肩负起自己想也不敢想的职责,可是她这时候,却是无与伦比的平静。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看透。
    四年前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刚刚经历了车祸,穿越过来就身负重伤,从火海中逃生。她怕极了,她从未有过的怕死,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好让自己免受伤害。
    三年前,她无法忍受永远瘫痪,准备一死了结自己。可是她还是怕,怕得不行,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样有仪式感的找个悬崖。
    三年的望舒台生活让她知道自己与死亡的距离有多近,又有多远。她能提剑杀人,也能下毒陷害,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可是归根结底,她做任务,也是为了活着。
    然而到了现在,她却看得很开,没来由的,她怕死的心结,在这一刻舒展开了。
    夜幕降临,她睫毛一动,睁开了眼。
    五重境界,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