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原本不过想从宴会中打探关于自己要找的东西的消息,却意外揽了帮助白洵这个瓷器活。真不知道等封离回来,知道自己搞出这么大的事,会不会又要威胁弄死自己了。她想着,轻轻一笑,回欢宁殿的步子也轻快了几分。
原本那些个闺中女子聚在一起便是为了商议安华公主的生日赠礼,说了一会儿,安欢便先行告退了。安然觉得无聊,便告别了白家两位兄弟,自己往欢宁殿走。
正走着,安然突然听见前方有鞭子抽地面的声音,这便是皇帝的龙辇要经过。安然连忙避让到一边,恭恭敬敬地低下身子,脑袋也沉沉的低了下去。
原以为静嘉帝的龙辇过去也就罢了,可没想到那一行随行的人,却停在了安然面前,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却正好直直对上静嘉帝的眼睛。
“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安然连忙低头见礼。
静嘉帝点点头:“起来吧,南家的女儿?”
“是。”面对静嘉帝,安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即便是曾经面对同为八重灵力的穆秉文,安然也没有体会到如此压迫。真厉害,这就是皇帝啊!从内而外散发的威严,让人油然生出一种臣服的想法来。
半晌无言,可车队却丝毫没有走动的意思,安然正欲再询问,却见静嘉帝反手一指,旁边房顶上落下一个人影来。那人一下子扑到地上,在空中受身翻了个跟头,这才勉强稳住身形,饶是如此,也没忍住,闷哼出声来。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做什么?”静嘉帝并不意外,他停下来就是因为感知到了房顶上的气息。
安然大惊失色,又马上对自己做了心理暗示,藏住了心中所想,然后开始飚演技:“啊,是赵侍卫。我让你找的东西,你找到了?”说着,便当着静嘉帝的面,走到赵岩身边,将他扶起,趁机偷偷塞给他一个小东西。
赵岩心领神会,毕恭毕敬的见过静嘉帝,这才道:“不负三娘子所托,找到了。”
坐在龙辇上的静嘉帝看着赵岩将手中一只白银缠丝嵌蓝宝石镯子递到安然手上,这才缓和了语气,问:“南家丫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方才我去太液池参与聚会,却不小心遗失了这个镯子。这镯子是我来前,家父为保我平安赠与我的灵器,故而我实在是宝贝得紧。”安然连忙回答,说着遗失镯子的时候,那副心急如焚的表情,连赵岩都差点信了。
安然似乎哽咽了一下,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在这偌大皇宫中人生地不熟,又不懂规矩,只好拜托这位赵侍卫帮我寻找。”说着,她突然抬起头,无辜的看着静嘉帝,一双眼睛中还有泪花在若隐若现,“陛下,是不是民女此举于理不合?若是如此……”她连忙跪下,“请陛下千万不要责罚赵侍卫,民女甘受一切处罚。”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直接把赵岩整蒙了,最后看着安然跪下,他也连忙跪下。
虽然操作得当,但是静嘉帝到底吃不吃这一套,安然是拿不准的。于是她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又紧紧咬住下唇,似乎是不想让哽咽声冲出嘴边。这一副样子,着实惹人怜爱,偏偏她又一声不吭,大有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魄。
“站起来。”静嘉帝的声音不咸不淡,但安然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柔和,“既然你说甘受一切处罚……那朕罚你,多去欢宁殿正殿陪陪欢贵妃。她倒是很喜欢你。”
安然一下子愣住了,不仅是因为这个根本不是处罚的处罚,而且还因为静嘉帝那句,安欢很喜欢她。安欢……会喜欢人?安然表示怀疑。虽然安欢和静嘉帝关系很好,但是凭借私心来说,安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安欢会是那种甘愿洗手作羹汤的女人。
“谢主隆恩。”安然重新跪地拜谢,眼泪适时的溢出眼眶,大有一种被皇恩浩荡感动的架势。
显然,这样的表情静嘉帝很受用。他微微一笑,免了安然的礼,又转而看向赵岩:“你是新进来的?不懂规矩?”
“回陛下,属下之前一直在兵部做事,前些日子宫内缺人手,便把属下调了进来。”赵岩脑子也够数,连忙道,“属下方才本想跪地恭迎陛下,奈何人在房顶,贸然跳下来又怕惊了圣驾,这才避而不见。”
这套说辞倒是没什么问题,静嘉帝便点了头:“既是如此,那也就罢了。你是谁身边的人?”
“回陛下,属下是七公主殿里的侍卫。”
“小七没有灵力,你这样莽撞,恐怕不合适。”静嘉帝沉思一会儿,抬眼恰好看到安然,“这样吧,南家丫头既会武功,又懂规矩,你就去她那边吧。”
“谢主隆恩!”赵岩高兴炸了,他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这回去得好好跟主子……算了,还是跟肖风说道吧。
一番安排后,静嘉帝这才离开,只留下安然和赵岩跪在地上遥送圣驾。
安然一路上都没搭理赵岩,赵岩便讪讪的跟在安然身后。见识了刚才安然的举动,他这才相信了穆清,这位南三娘子,就是他家小姐。赵岩自是感到开心,走路也一颠儿一颠儿的,直到安然忍无可忍回头瞪了他一眼,才规矩起来。
“你,跟我进来。”安然咬着牙冲赵岩道。赵岩一脸无辜,束手束脚的跟她进了房中。只见安然熟练地将房内的数层结界重新布好,这才道:“跟踪,监视,哈?”
原本一看到赵岩,她就明白了七八分,再看赵岩谢主隆恩时的那副激动样儿,安然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小、小姐……”
“叫我什么?”安然竖着眉毛瞪他,手伸到眼前捏了捏拳头。
“三、三娘子。”赵岩瑟瑟发抖,明明他比安然厉害很多,打起来根本不可能占下风,但此刻他就是后脊梁冒了风。
“你还真是好样儿的。”安然气结,坐在凳子上斜眼睨他,“这皇宫你都敢闯?为了监视我也是挺拼的?做什么御林军?你怎么不把自己阉了当太监?”
赵岩腿都软了,要不怎么说是一对儿呢?这说的话怎么都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