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下棋吗?”蔺星染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穆清不知道蔺星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回答:“略懂。”当然,这是谦虚的说法。
“象棋呢?”蔺星染知道,穆清回答的是围棋。
“也粗通。”还是谦虚。
蔺星染直勾勾盯着穆清,用着他从来没用过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知道国际象棋吗?”
……听都没听说过,穆清摇摇头。
蔺星染吞了口唾沫,面色阴沉:“我也没听过,是歌儿告诉我的。歌儿说,国际象棋也有将相,有士卒,看起来与象棋差不了太多。”
穆清不理解,现在讲这些干什么?蔺星染还不知道现在的安歌是安然了,安然说出些不合常理的话,在穆清看来都是合理,可这与现在安然病倒有什么关系?
“唯独有一点。”蔺星染脸色更难看,“她说,国际象棋中,君主可以和士卒将士一起上前线。甚至有专门出君主的打法。”
穆清薄唇微抿,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国际象棋,但此刻他隐隐有感觉,安然这是在摆棋局,用得是国际象棋。
“国际象棋与象棋打,胜算几何?”穆清道。
“难说。”蔺星染声音沉了沉,“但她似乎很有把握。”
这时候,穆清突然顿悟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蔺星染:“你的意思是……”
蔺星染看着他,一动不动,只有略微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滚了出来:“真正的君主……”
“怎么变成这样了!”安然捧着铜镜,一脸的震惊,她脸上的花纹她天天都看几遍,早已经烂熟于心,怎么还能突然变化的!
安然心生不安,这花纹大有覆盖住她整张脸的趋势,于是她掀起袖子来,果然,胳膊上的纹路也增加了不少。
失算了,这东西还能变的!
她现在出门都是穆清或蔺星染为她遮盖,可这种方法劳神费力还时间短,现在自己身上的纹路更多了,这可怎么遮盖?她不能让外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她被献祭的事,最好只有这几个人知道。
怎么会这样!安然不敢相信的看着镜子,一遍一遍的看,一条一条的数,数得自己绝望不已。
墨决安欤和顾濯只以为这是女儿家为自己的容貌担忧,哪家的姑娘会愿意自己满身满脸都是花纹的?他们疼惜的看着安然想安慰却无从开口,只好愣愣的陪在她旁边。
叹了口气,安然从呆若木鸡的墨决手里接过药碗,咕嘟咕嘟几口便灌了下去,一滴不剩。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一碗汤药,那可是上好的良药。
安然的五官痛苦的拧成一团:“糖!有没有糖!”
还是画屏利索,连忙从门外进来,将一颗蜜饯塞进了安然嘴里。
等会,这就过去了?墨安顾三人还没从对安然的疼惜伤感中缓过神来,却见她已经把镜子扔到一边,连药也吃完了。
“怎么了?”安然看着一言不发宛若悼念的三人,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不说话?”
“安妹妹。”顾濯是个真性情的,当即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拉着安然的手,道,“安妹妹你放心,就算没人要你,问秋要你!咱爹爹能养你一辈子!”
恩?什么意思?自己要被净身出户了?没听说啊?安然一脸茫然。
“唉,歌儿,你也别太过忧虑,脸上……唉,也罢,以后能找到好夫家最好,找不到还有哥哥呢。”安欤也接话。
怎么就找夫家了?他们在说什么?安然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她把目光投向墨决,希望墨决能说句她能听懂的话。
“要是、要是找不着满意的……”墨决结结巴巴的说,“我……我……”
“好了。”蔺星染的声音传了过来,简直如天籁一般,这是安然唯一听懂的一句。
蔺星染身后跟着穆清,自一进门起就盯着安然,毫不顾忌的看着她,看得她心中发毛,又避不开。
“你们先出去吧,我们有话跟歌儿说。”
于是三人纷纷行了一个礼,便走了出去,临出去的时候,墨决还瞪了一眼穆清。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水火不容了?安然茫然。
只见蔺星染将门窗关好,用灵力封死,保证一个字一个音节都传不出去后,开口道:“歌儿,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安然淡定道,“这是一步险棋,但必须得走。”
“为什么?”穆清盯着安然。
安然其实有点不想理他,他和胡嘉的话她已经听了七七八八,而胡嘉说那些话时穆清的神色也都在她眼里。胡嘉说她不如穆清,是,她承认不如,可她还能什么都不如?偏偏穆清一副事实如此的样子,让她好生来气。再加上胡嘉说,穆清何必要和她合作,那时候安然分明看到穆青脸上的迟疑!
呵,后悔合作了?现在觉得吃亏了?真是有意思!哼。
可生气是生气,话还是要答的,安然冷言冷语:“别无选择。”
蔺星染摇摇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道:“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年关。”安然出声,“我身体抱恙,定然是不能进京面圣的,就在过年的时候最合适。”没错,她的生病根本不是偶然,正如她自己说的,她是故意的。就在昨天晚上,她泡了大半夜的冷水。
这其中缘由,第一条就像她刚刚说的,是为了查清楚自己的自愈系统到底是不是全面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至少该发的烧还在发,该打的喷嚏也是一个没少。
至于这第二条,安然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时候生病,正是为了逃避进京。她一来不想让自己出现在静嘉帝的视线内,二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云歌一点颜色看看。
静嘉帝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当年的七皇子了,自然对安家这几个姊妹有所忌惮。安欢不是父亲亲生的,又为人稳重大方,是要做妃的,自然不必过于忧虑。安歆什么都不知道,就算静嘉帝试探她恐怕也试探不出来什么。只有自己,自己知道内幕,却不了解静嘉帝,自己在明敌在暗,自然不能引火上身。
而年关将至,云歌众弟子自然会下山省亲,留在云歌的人不会太多,安然此次的目的是教训穆秉文,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云歌和穆秉文伤了元气,这才是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