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翻看着账簿,嘴里嚼着糕点。自从接手安家,别的不说,她算账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虽然有账房,但是她在没找到自己信任的人来接手账务之前,还是习惯自己处理。
行吧,以后万一有个好歹,不愁没饭吃。
流萤在一旁帮她研墨,画屏则在后面帮她收拾行囊。她已经决定五天后启程,直奔问秋。穆清说他已经安排好了,有人送她出城,有人在驿馆照应,扬州那边也有人接应她。
安然原本还会在意是否会有人偷袭她,可最近事情慢慢捋顺后,她发现她才是最不应该担心这个的。静嘉帝对付安家是因为安承德的身份,云歌对付安家恐怕是卖友求荣,方鹤唳则是为了璎珞,封离是为了安歆。
没有一个是奔着她来的,她怕什么?虽然现在她的目的已经变成了为安承德一家报仇,但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手握重兵?
开玩笑,谁会担心她一个十六岁不到的无灵力者呢?
“小姐,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流萤一脸担忧,“还是让我们跟您一起去吧?”
安然搁下账簿,歇歇眼睛:“不了,你们二人我另有安排。这次出行,一定要越低调越好,最好让别人都注意不到我,带你们两个去,有点显眼。”
“可是……”
“无碍,你们给我多收拾几件男装,我扮成男人,便会省不少事。”安然安抚道,“真想不到,连这里也搞重男轻女这一套。”
未成年的姑娘走在街上,尤其是富家小姐,若是没有一两个傍身的奴仆,基本上都会引人注意的。若是贫穷家的闺女,还有被抢走倒卖的风险。
“金陵还好,江南一带不少小城都有这样的风气。偏偏我还不得不路过。”安然摇摇头,“我可不想被人卖到窑子去。”
“江南富庶,但远离皇城,是这样的。”画屏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道,“我和流萤早年去过一趟长安,那地方,女儿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肩头罩着一层薄纱就能上街。这,在这儿敢想吗?”
早就听闻长安城管理森严,民风豪放,想不到竟然连思想都如此先进。虽然这是另一个世界,但是看着这个发展水平,也就是安然那个世界的古代模样,没想到京城竟是这样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改天应该去看看。”安然点点头。她当然不只是想去凑热闹逛黄会。静嘉帝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既然要报仇,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最重要的是,安承德的死,静嘉帝和穆秉文,谁要负主要责任?按照法律来说,静嘉帝是主谋,穆秉文是帮凶。
可是据虚缓真人所说,穆秉文很有可能是为了巴结静嘉帝,自己私下动的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主谋就变成了穆秉文。
不管怎么说,穆秉文都是安然现在最大的目标。只要把他扳倒,到时候自然知道静嘉帝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五小姐,蔺神医有请。”门外一丫鬟道。
安然随即起身,流萤上来扶着她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安然顿了顿步子,侧首叮嘱道:“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恩?”
“是,小姐。”流萤立刻低眉顺眼的回应道。
画屏与流萤是个忠实的,她们是绝对的忠实,安然叮嘱的她们一定会照做。不像墨决,墨决从不是安然的部下,只是因为与安然的交情才帮她做事,如果这件事让他知道了,估计他拼了老命也得陪着安然去扬州。
一想到有这么好的朋友,安然不禁露出笑来。也不枉她各种忙活救他的命。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上传了过来。
安然抬头一看,穆清正站在院儿里的树上看着她。
“你最近是不是很闲?我怎么天天都能看见你?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做也可以选择闭关。”安然不客气道。在流萤面前,她不需要给穆清面子。
穆清也不恼,反而笑了:“真伤心,我还想告诉你胡嘉来是做什么的呢。”
“胡嘉来了?”安然皱眉,她知道胡嘉是谁,胡府不受宠的庶出二公子,好像和胡竹盼关系很好。
“嗯。他是来提亲的,你要小心。”
“我小心什么?”
“你现在是个没有婚约的人,你说小心什么?”穆清挑眉,“难不成你还打算再订下一门亲事?”
“不是你的话么?我是个没有婚约的人,若是再定一门,有何不可?”安然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她却这么说了,“那胡嘉我也见过一两回,虽然比不上金陵穆二公子,但也算是风流倜傥。与他结亲,胡家与安家也算亲上加亲,倒也是一桩美事。”
穆清冷笑一声,转身御剑而非,离开安家了。
“小姐,您不会真的想跟胡嘉……”
“逗他玩呢。”安然继续往会客堂走去,“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傻。”
流萤吐了吐舌头,又问:“您跟穆二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我看他挺生气的。”
“生气?就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你还能看出生气来?”安然笑,“再说他能生什么气。”
“说谁生气呢?”一转眼,二人已经来到会客堂,方才最后一句话被蔺星染听了个正着。
蔺星染身着紫色罩衫,头戴羽冠,手握他那宝扇,站在会客堂正中,显然也是刚到不久,应该是往会客堂走的时候便派人去请安然了。
穿得这么正式,难不成有小姐姐来?
安然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他,只剩安欢安歆和胡嘉,再无旁人。
“星染哥今天基佬紫啊?”安然上前,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随口道。
蔺星染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是基佬紫,便见她正容上前,向两位姐姐行了礼。
“歌儿,坐。”安环道。
安然坐下,看了一眼安歆,却发现安歆这次的脸色很好,一点儿也不像往常见了她一样。这可坏了,安歆开心了,自己估计要哭。
“不知胡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安然想起穆清的话,立刻道。
胡嘉坐在客座,弯着一对好看的凤眼,可安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狡诈阴险。
“安五小姐,久仰久仰。”胡嘉笑道,“鄙人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就为求亲。”
“求娶何人?”安然皱眉,他要敢说安歆才好玩,封离当场就能弄死他。
“求娶安五小姐。”胡嘉让安然失望了。
“我要守孝三年。”
“我等。”
“我不喜欢胡竹盼。”
“可以另住别院。”
“我和你不熟。”
“感情可以培养。”
……这人,有备而来啊?这是什么意思?安然与胡嘉并无交集,与胡竹盼更是当众撕破脸,难道胡家想通过胡嘉结亲重修胡安两家的旧好?要不要这么拼啊?
“如果我不同意呢?”安然有些不悦了。
安歆笑出了声:“我的好妹妹,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们前几日在父亲书房发现了父亲留下的遗书。”
安然瞪大了眼,遗书?没错,虚缓真人说过,父亲早就知道自己难逃一劫,恐怕已经提前将遗书写好了。如果能看到遗书,说不定能进一步清楚父亲隐藏的实力。
可没想到的是,安歆道:“父亲说了,如果你不嫁人,就无法拿到安家一分一毫。”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