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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黛隐隐听到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不过又好似幻觉，因为铃声每每才响，就忽然断了。另外，她觉得喘不过气，不由想到了鬼压床。
    刷的一下，她睁开了眼。
    肩膀处抵着个毛茸茸的脑袋、腰间横着一条手臂、腿上还压着一条腿……余黛眨眨眼，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
    毫不客气的将那脑袋一推，余黛低喝道：“蓝磬凌，离我远点！”
    “我不……”蓝磬凌将她抱得更紧，抬头看着他，脸色苍白、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十分执拗，还带着几分让余黛心颤的可怜兮兮，“余黛，我累。”
    余黛：“……你多大了，还好意思赖皮撒泼？”
    蓝磬凌丝毫不理会她语气里的嘲讽，镇定道：“反正我不放。”
    不要脸的蓝磬凌要怎么对付？
    余黛气得瞪他半晌，深吸口气，脸色渐渐转为平静：“给你机会，说吧？”
    “我……”
    余黛打断他：“先把腿移开，手放轻点，我喘不过气了。”
    蓝磬凌立刻规矩了很多，只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半侧着身，凝望着余黛。
    “我……”
    余黛再次打断他：“对了，我睡醒之前手机是不是响了？”
    蓝磬凌抿唇，闷声道：“米蜜蜜打的，我回了短信，说你在睡觉，她说让你好好休息。”
    余黛恩了一声。
    蓝磬凌这次不用‘我’开头了，直接道：“对不起。”
    余黛脸色微缓。
    “你呀，性子太烈了些。”蓝磬凌微叹口气，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以你的性格，若是知道我的身体情况，肯定会担心，而且一定会和一起去找我的骨灰。”
    余黛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眉头一挑：“当然。”
    特别果断、特别坚定。
    蓝磬凌眸光微动，见她这模样，心里一痒，实在没忍住，低头在她脸边吻了一下。
    余黛怒瞪他：“你还珍不珍惜这机会了？再乱来我就不听了！”
    “我忍不住。”蓝磬凌一本正经说完，又飞快道，“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不敢说。”
    他停顿了一下，眼眸微垂：“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便是我自己，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骨灰。便是能，你陪我一路，也要担惊受怕，还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不能的话，除了担惊受怕和危险，你也许还要亲眼看到我灰飞烟灭……那对你太残忍，也太不公平。”
    余黛咬唇：“所以你决定不告诉我，选择不告而别？如果能找到骨灰或别的办法，几个月之后你就可以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是发再大的火，你也不怕，因为你将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和我耗；如果找不到……你准备让乌黎怎么和我说？”
    她暗自咬牙，声音显出几分尖锐：“说你不爱我了、离开了，还是干脆说你爱上了别的女人、永远也不想再见到我？”
    她猛地坐起身来，侧身、抬脚，跨坐在蓝磬凌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狠狠地戳着他的胸膛。
    “你凭什么就以为，你走了几个月我就一定会乖乖等你，不会去找别的男人？凭什么就以为，你可以瞒着我，把我当傻瓜一样！！？”
    蓝磬凌在听到“找别的男人”几个字时，眸光一变，神色一刹那变得极冷，眼底甚至带出几分戾气。
    他仰躺着，看着气得小脸红彤彤的余黛，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轻抚上她的小腹。
    “余黛，我没那么高尚。”他冷清的眸子看着她，深处却像是有火苗窜起，“你我只能互为唯一。便是我不在了，也有他帮我守着你。找别的男人，永远也不可能！”
    “你不在了还管得着我！？你也不要太混蛋了！”余黛冷嗤，话说完了才似惊呆了般瞪大眼，低头看向腹部。
    蓝磬凌的大手正轻柔的覆在她小腹上。
    “你、你不是开玩笑？”所有的情绪全部在一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震惊。
    她基本已经认定，有宝宝的事是蓝磬凌为了不让她去黑石山而随口编造的，可现在他这话、这动作又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用这种事开玩笑？”蓝磬凌眼睛一压，带出几分凌厉，“你看上去，很不高兴。”
    余黛可没心思去管他的情绪，看看肚子，看看他：“真的有了？孕期……一天？”
    蓝磬凌被她这说法弄得哭笑不得，什么冷冽都散了：“……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毕竟，我昨天那么努力。”
    “呸！”余黛从他身上退到一边，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一想到蓝磬凌有可能一走了之、还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却偏偏又极有可能给她留了一个宝宝，心里真是又气又酸又难过，各种情绪堵在心里无处发泄。
    也不对，还是有地方发泄的。
    她没好气地伸腿踢蓝磬凌：“你真是太混账了！”
    蓝磬凌不重不轻的握住她的腿，依然躺着没动：“你说的不错，我很混账。做人的时候不是好人，做鬼的时候也不是好鬼，现在自然也改不了。”
    他偏头看向余黛，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带着最常见的冷清：“遇到我，是你倒霉。”
    他认打认骂，余黛倒也没办法再继续发火。
    尤其是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一身轻松，而他则脸色苍白。不用多想，她也知道是他给她疗了伤。
    余黛鼓着脸在蓝磬凌身边坐了一会儿，觉得气来气去挺没意思的。
    要是万一……蓝磬凌也许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这么一想，她就心生恐慌，难过得要掉下泪来。
    小时候会躲着哭的蓝磬凌、再遇时冷冰冰别扭的蓝磬凌、动心后深情霸道的蓝磬凌……她真的舍不得。
    怕他看到她眼眶里的眼泪，她争着眼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低声问：“如果真有宝宝了，生出来会是人类吗？”
    “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人的模样，大概会有些特别之处。”蓝磬凌眉头微扬，“我和你的孩子，肯定特别的可爱。”
    余黛：“……”呵呵，这就是他要说的特别吗？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很有道理。
    事实上因着她妈妈的原因，她很小就对男人不太信任，大学接受赵柯星，不过就是因为那份真心——当然，后来证明她以及大家都看走眼了。
    她曾今想过，一辈子不结婚，想要孩子就找个基因好的男人的精子做试管婴儿。
    瞅一眼蓝磬凌，余黛心情很微妙的想，抛开感情来看，蓝磬凌的基因也绝对是顶尖的。
    “其实遇到你不是那么倒霉。”
    蓝磬凌：“……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不管你本身多么混账，你的基因还是不错的。”
    蓝磬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