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州牧府,刚刚平定叛乱的刘璋还未曾喘口气,就已经传来了巴郡和广元二处失手的消息。
北边东边汉军大举犯境,乌云遍布整个益州。
往昔名士辈出高朋满座的太守府,也变得门可罗雀,除了刘焉留下的几个重要文臣武将,绝大多数世家官员都躲在家中观望风向。
“张别驾呢?”环视四周,刘璋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彻底散去。
“启禀主公,张别驾的儿子生病了。”自打从广元回来之后,张松就一直闭门不出,可见他心中已有选择。
刘璋也是明白人,不再多问。
“主公,张任将军传来消息,汉军被挡在梓潼城外,他有信心坚守城池,保北线不失。”
这种话刘璋听的已经太多了,各个出兵的将领都说不会出问题,但为何汉军还是长驱直入,逐步逼近成都。
“诸位先生,今日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问,有什么办法可以一鼓作气击败汉军,收复北边失地?”
黄权、郑度、王累和张松四人,乃是刘焉最信得过的四名文臣。如今张松不在,只能靠其他三人替自己出谋划策。
黄权和郑度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汉军分三路快速南下,北边数郡已经丢失,无论是军士战心、战术谋略还是兵器战甲,汉军皆强于现在的益州军。
尤其对方还代表上天,名正言顺,焦灼战斗打的越久,对于益州军来说越不是好事情。
“主公,在下有一计,可以拖垮敌军。只是此计有点阴毒,不知主公可愿否?”
“何计?”刘璋此时心中只想着击败刘协,哪会管对方到底是什么计谋。
“焦土战略。”
“你疯了吗?”一旁的黄权脸色大变,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王累。
“公权不要打断,继续说。”
王累也没有多说,直接拿起桌案上的毛笔,在西川地图上划了一道。
“这条线以北的州县全部丢掉,任何的粮草物资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焚烧掉,将那遍地的灾民交给敌军。”所谓的焦土战略,其实就是把准备放弃的地区化为焦土,让敌人无法就地取粮补给,从而拖垮敌人的后勤。
刘璋的背脊顿生凉意。
这条线北边足足有数十个州县,合起来差不多有七八十万百姓,如果将这些州县全部焚毁的话,如果此战不能取胜,他刘璋就要成为整个益州最大的罪人。
“汉军后备军需运输较长,一旦被无数灾民纠缠的话,势必会拖垮他们自己。到那时,主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待敌人粮草耗尽收复失地。”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虽然此计确实阴毒,但这世间从来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他刘璋不想失败,只要能成功,什么计策都行。
往后的几日,整个益州完全化为焦土。梓潼郡、东广汉郡、江阳郡和巴西郡所有的州府县衙全部被毁,一百多万灾民流离失所,无处安置,在刘璋大肆驱赶之下,全部进入了刘协控制的区域。
本来粮草就极其短缺的汉军,顺势被彻底拖垮,无力继续南下,只能暂时原地驻扎。
同一时间,刘协向巴郡方向的李傕发出消息,让他紧急筹集粮草运送到梓潼。
栈道狭小曲折,人挑牛马都运输困难,就算日夜不停的抢运粮食,也不可能跟上益州百姓的消耗。
尤其,巴郡这边也容纳了差不多二十万的灾民,想要抽调粮食出去,确实也不是易事。
如今离着夏收还有一段时日,没有粮食,估计整个益州大地将要饿殍遍野,元气大伤。
无奈之下的李傕只好再次求助牛毕,牛毕也不是吝啬之人,尤其面对这些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的人,他只能出手相助。
在商店中,兑换了大量的面粉和粮食,暂时确保了巴郡灾民短缺的数目。想要资助梓潼方向的汉军主力,可谓是有心无力。
几人正在帅帐议事,外面巡营的士兵来报,江州吴氏的粮草运送至此。
李傕几人连忙前去查看。
在如今的益州,粮价节节攀升,在昨天已经达到了每斗万钱的数字,吴懿手中的这批粮草价值实在恐怖。为保万无一失,他还是亲自押运。
“阁下可是吴懿吴将军?”李傕虽然没有见过吴懿此人,但之前早已得到了贾诩通知,一旦江州吴氏的车辆到了,立即放行。
“正是!想必阁下就是威震雍凉的李傕李将军吧,久仰大名。”吴懿一个马屁拍去,让李傕顿感爽歪歪。
“吴将军客气了,你们来了就好了,如今的情形想必你们也知晓,梓潼那边无数灾民还等着粮食活命。”
吴懿脸上也满是愤怒,战争打到此时,其实已经是一边倒的架势。
但谁知道刘璋居然会兵出险招,选择这样的阴诡之计,彻底拖垮了汉军的后勤,而且还害了无数的西川百姓。
“我正是为了此事前来,五万担粮草就在外面的大车上,但吴某忧愁,刘璋将沿途不少道路也悉数焚毁,运输速度必将要更加缓慢,如此行进速度,恐怕要耽误陛下大事。”
李傕所忧虑的也正是于此,想要将粮草运送到梓潼。陆路必将延误时间,水路又过于湍急,运送货物的情况下根本划不上去,而且他们军中也没有这么多的大船。
“无量天尊,这等小事,尔等还要在这里操心,真是可笑。”
何为装逼?就要在所有人都无可奈何之计,闪亮出场方是装逼正统。
“这位是?”吴懿这才将目光投到了一直站在李傕身边的这位身穿道袍的年轻人身上。
益州大地盛行五斗米教,以汉中尤为最盛。如今的汉中郡守张鲁,既是朝廷的郡守,又是五斗米教的教主。正因为如此,他见到牛毕并未吃惊。
“看我这记性,吴将军,这位就是陛下亲封的天师。”
“天师?”吴懿不以为然,那张鲁也自封为天师,这东西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
看吴懿脸上那种不以为然的神色,李傕感觉到很没面子。连忙解释道:“天师乃是专诚下界辅佐陛下成就大业,神通广大,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吴懿正要说话,牛毕打了个哈气。
“吴将军,我看你并不相信本天师的本领,这样,我与你打一个赌,你可敢否?”
“赌什么?”
“就赌本天师有办法见这粮食由水路运送到梓潼去。”
吴懿看了看旁边那湍急的河流。如今正是夏季,河流的汛期,以这样的流速,想要逆水行舟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算是西川经验最丰富的船夫也办不到,眼前柔柔弱弱的牛毕岂能办到。
“好,我和你赌!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输了,随你处置。如果你输了,以后见到本天师你就倒着走。”
吴懿想都没有想直接答应,一回头才看见李傕那种替他惋惜的神色。
和天师打赌,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