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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酒神
    听着外面一群人在起哄,他们紧贴着门,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我们在屋里到底说了什么。
    然而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上演着惊天动地的认亲戏码。
    我只是陌生的看着,坐在上位的皇兄。而他,也冷漠的看着我。
    不经意间,他的眸子中还划过一丝狠厉,看得我心惊。
    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脸上立刻挂上了亲切的笑容,就像他——他的父皇一样。
    他眼中立刻蓄满了泪水,踉跄着几步跑下来,拉住了我的手。
    才刚拉住,就猛地收了回去。我知道,我的手与那树皮相比,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扎到了他的手。
    他似乎有几分尴尬,但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又满脸堆笑的拉过了我的手。
    “皇弟,父皇这几年日夜想着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真挚而又亲切的声音了。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也并不恼,仍旧含着泪,真诚的看着我,将我拉着坐下了。
    “皇弟,你不在的这几年,皇兄们可是天天盼着你回来。”
    我看着他那再真诚不过的眼睛,不由得想起来了当年在战场上,那些老一些的士兵跟自己说过的,所谓的人情世故。
    他们总说我可惜,若是肯讨好一下上面人,就算是身后没有太子那样的背景,至少也可以混的不错。
    我总是一笑了之,说自己本来就没有想过要那些东西,也不屑于要那些东西。
    他们说大丈夫建功立业,哪有人是不喜欢封爵封侯的!
    我说我不想!
    我记得母妃说过的话,自己所做的那一切,只是为了保护身后的百姓,从来没有想过要那些虚名。
    更何况,我憎恶那个人,更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
    他们说我是榆木脑袋,注定永远只能是一个替人卖命,任人欺压的小兵。
    我只是笑,他们直说我傻。
    我厌恶这些虚伪的东西,就像厌恶虚伪的他一样。
    “皇弟,你可知道,父皇这太子之位,一直都是给你留着的,皇兄只不过是暂为接替,你永远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子啊。”
    我只觉得讽刺,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皇兄,何必用这样毫无边际的话来试探我,我只不过是想回来找母妃而已。
    时间似乎真的可以让人改变很多,我无法想象以前正直的皇兄,此刻竟也变得这么心思深沉。
    如此,倒是真的没有任何聊下去的必要了。
    “太子殿下认错人了!”
    说完这就话,我推开了房门,大步离开了。
    凑在门边偷听的几人,也紧张的退到两边,看看里面,又看看外面。
    “皇弟,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母妃被葬在哪里了吗?”皇兄追出,对着我的身影大声道。
    我停住了,没能在母妃灵前磕头,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身为人子,连自己亲身母亲的陵墓都不知道,更是自己心里的痛。
    正因为这一点,自己才会重新回到皇城。
    “五弟,父皇说了,只要你愿意回去,他便告诉你吴妃娘娘的葬身之处,将军府,也给你。”
    我想离开,我不想见他,更不想回去。可是,母妃……
    “父皇还说了,只要你肯回去,就算是姓吴也无妨。”
    嘶——身后偷听的几人狂吸了一口冷气,从来没有听过一个君主,对自己儿子如此宽容的。
    “五弟,父皇真的很想你,跟皇兄回去吧!”
    我同意了,我跟着他回到了皇宫。
    回到皇宫以后,皇兄带着我,走到了皇宫中,我从未见过的一处宫殿。
    从外面看过去,与宫中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法比,甚至于很普通。
    看样子,应该是自己走后才建的。
    走近抬头一看,上方牌匾上“盼归殿”三个字,我几乎一眼就看出,那字是他写的。
    “自从吴妃娘娘离开以后,父皇便建了这盼归殿,总喜欢一个人待在这里。”
    门外守着的人看到人来,立刻将宫门打开了。
    皇兄走到门口,便停住了:“这盼归殿我们是不能随便进的,五弟,皇兄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我点头,自己走了进去。
    里面的一应陈设,竟与将军府,母妃生前居住的院子一模一样。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院中那颗相似的树,花瓣翩翩落下,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将军府,还是皇宫中了。
    “五殿下!真是五殿下,陛下,太子殿下真的把五殿下带回来了。”
    循声望去,我看着已经热泪盈眶的近侍,站在殿门边,对着殿内毫无形象的大喊。
    “快,快——”屋内人声音虚弱,还未说完,便是一阵咳嗽,但声音中,还是难掩的兴奋。
    “陛下,您不要激动,我这就把五殿下请进来。”
    仔细看去,那近侍的头上,也已经出现了些许白头发。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五殿下,您进去吧,陛下,一直在等您。”
    我透过殿门,看着里面的一应陈设,又听着那急促的咳嗽声,极其不愿意的走了进去。
    才进门,扑面而来浓浓的药味——
    我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我很恨他,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我的心里,如同一座永远都不会崩塌的大山,是高大伟岸的存在。
    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隔着幔帐,我又放慢了脚步。
    浓浓的药味中,又多了几分淡淡的血腥味,我心下一惊,挑开了幔帐,疾步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头发已经花白,脸色苍白,捂着嘴咳个不停,似乎不将心肝脾肺咳出来便不罢休的样子。
    我站在他的面前,看着曾经伟岸的高山,变成了如断垣残壁般的矮墙,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他浑浊的双眼瞬间清明,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慌忙的憋住了咳嗽,脸瞬间憋得涨红。
    看到他这幅模样,我突然有些恨不起来了。看到了他旁边的茶壶,我走过去,倒了一杯水,伸手递给了他。
    他不敢看他,低着头,却看到了一只颤抖的手,颤巍巍接过我手中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