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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从今后你就叫离倾了
    离倾微微蹙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 会让她的救命恩人如此伤心。
    虽然离倾并不了解她,但是她们之间似乎有某种奇异的连接,离倾觉得女子不应该是会为一点小事而落泪的软弱女子。
    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伤她至深之事。
    不然她不会至此。
    就在离倾微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女子将婴儿放在了床榻之上,伸手轻轻拂了拂她肉乎乎的脸颊,然后双指相并,猛地直指婴儿的胸口。
    婴儿忽然爆发出一声天崩地裂的啼哭之声。
    女子眉心微动,许是不忍,将头偏离,但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未挺,甚至更加坚决。
    离倾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一股股灵韵从女子指尖涌入了婴儿心口处,这次不再像上次帮她修复身上的累累伤痕是为了疗愈。
    婴孩显然很不舒服,嗷嗷啼哭。
    女子丝毫不曾心软,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婴儿身体,待灵气灌入,她在婴儿身上施了个复杂的手结,才彻底住手。
    那结下的图腾在婴儿身上若隐若现,即将慢慢侵入皮肤肌理之中。
    这显然并不好受,婴儿哭得嗓子都哑了。
    女子木然地看着哭闹不休的幼童,眸中死寂一片,轻声道:“对不起,自古女子命途多凄舛,我这是为你好。”
    说完,她捏紧拳,正要离开,门忽然再次洞开,重重地撞击在墙上。
    忽如其来的重响,导致婴儿哭得更厉害了。
    女子身体一僵,缓慢地回眸。
    离倾也朝着门口看去,看到了他的师父苍空老人季长青,此刻正负手站在门口。
    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离倾感觉得出,他正看着女子。
    女子与他像是隔着漫长的时光,无声地对望。
    片刻后,苍空老人季长青一撩袍摆,大步走了进来。
    容貌在光里显现。
    此时得季长青年纪的有些过分。
    是离倾从未见过的模样。
    入屋后,季长青目不斜视,未曾多看女子一眼,仿佛这个人也离倾一般,与他不在同一空间。
    女子微微咬住了下唇,面露不甘。
    季长青走到床榻边止步,垂眸看向已经哭得小脸通红的婴儿,看到她身上隐隐浮现的那个还未完全消失的印结之时,微微蹙眉,然后抬眸看着女子。
    “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眸中情绪已冷。
    “我以为你看不见我。”女子嗤笑了声。
    “我在问你话,别说这些不相干之事。”
    闻言,女子忽然轻轻勾唇,“好,我不说,那我做了什么也与你无关。”
    季长青不再说话,冷眸看了女子片刻,走到床榻边,将婴儿抱入了怀里。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了触快要消失的印痕,感受了一番,立刻蹙紧了眉头,嗓音中终于带上了几分微恼。
    “星痕,你不该这样做,你这是将她变成了怪物。”
    怪物?
    这个叫星痕的女子到底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离倾一瞬不瞬看着星痕,她看到女子微微垂下的脸上浮起一抹哀默的笑意,眼中已经也荡起了一片晶莹,在夜灯照耀下,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她胸脯起伏几下,终于抬起头,看着季长青,惨笑道:“你说我把她变成了怪物?”
    季长青淡淡看着她,不置可否。
    似乎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了,星痕几乎崩溃地喊道,嗓音中已经带上了隐隐的哽咽声。
    “季长青,所以你觉得我十恶不赦吗!”
    “……”
    季长青的无言,淡漠,激得星痕几乎绝望。她自暴自弃地说:
    “季长青,是我救了她,倘若不是我,她现在早就死了!我想如何做,你有什么资格干涉!”
    “……星痕,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你该干涉她,她是个人,不是谁的附属品,她应该活成自己。”
    季长青抬眼看着她,眼中带上几分悲悯。
    他放下婴儿,站了起来,想朝星痕走去。
    星痕立刻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说:“别这么看我,也别叫我名字。”
    看着她防备的姿势,季长青没有再挪动一步,静默地立在原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星痕。
    星痕看着他又后退了两步,然后决绝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听到婴儿陡然拔高的哭声。
    那哭声仿佛牵扯住了她的步伐,使她微顿了一下。
    季长青轻声道:“星痕,不要走。”
    闻言,星痕眼瞳微颤,似乎涌起了希望。
    她半回眸看向季长青,季长青躲闪过她含情的眼眸,看着床上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婴儿,继续道:“她喜欢你,离不开你。”
    霎时,星痕眼中最后一缕希冀沉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麻木。
    她答非所问道:“季长青你还记得曾题下的那句诗吗。”
    季长青眸色微动:“……”
    “离人远行霜雪尽,西风策马意气倾。”星痕看着床榻上的婴儿,“这个孩子不能没有名字,从今后她就叫离倾吧。”
    说完,星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季长青怔然,神色里鲜见地有了几分寥落。许久后才回过神,举目朝着门外望去,霜天新月雾茫茫,夜中再无相伴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床畔,笨手笨脚地将离倾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不熟练地哄着,“别哭了,别哭了,你现在有名字了。离倾,你觉得好不好听。”
    鬼话堂之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排队来讲故事的人,此刻跑得已经不剩下多少,只剩下几个胆大的还在张望。
    叶湛手已经掐上了俏芙蓉的脖子,眼眸阴鸷,低吼道:“别耍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魂魄受损是何种滋味。”
    此刻的叶湛状若恶鬼,浑身戾气难掩,他见不得离倾被人如此利用算计。
    哪怕俏芙蓉承诺不会伤了离倾也不行!
    叶湛的手越收越紧,俏芙蓉脸已经有些泛白,喉上的压迫感让她几乎说不是话来,心上已经涌上了恐惧,但她依然没松开鬼缅铃。
    她此刻不能收手。
    倘若收手,此刻不仅会伤了离倾,还会反噬自己。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方才已经在她的警告下克制了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暴戾阴鸷,让人胆寒。
    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就在要喘不上气时,俏芙蓉感觉到鬼缅铃终于能被她所控了,恰时,一道救命的清越的声音传来。
    “乖徒儿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俏芙蓉感觉吼间的力道骤松,她一得喘气,立刻挣开了叶湛的钳制,同时一掌朝着叶湛胸膛击去。
    叶湛怔怔地望着清醒过来的离倾,毫无防备。就在这时一只纤白的手横伸过来,挡住了俏芙蓉的那一掌。
    俏芙蓉不是离倾的对手,被掌风击得后退了数步,才堪堪站定。
    离倾淡漠地盯着俏芙蓉,什么都未说,但那眼神里的情绪,赤裸裸地写着三个字——别碰我徒弟。
    叶湛恍然,似乎没发现眼前发生的一切,只一眨不眨地看着离倾,眼底还残留着未退去的血色。
    但面容已经显露出了熟悉的温驯。
    他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张口皆是无言。
    离倾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轻声道:“放心,为师没事。”
    就在这时俏芙蓉的鬼缅铃中,铃中传来了哭声。
    虽然那哭声不及叶湛的百鬼齐哭,但也算是凄厉,道尽了她经历过的凄惨。
    俏芙蓉目光扫过师徒二人,嘲讽道:“呵,果然是一对苦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