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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他们在笑什么
    “师尊?”
    见离倾不回,叶湛顷刻有些担忧。
    被叶湛一唤,离倾回神,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脸上,清冷视线扫量过他长而烈的凤眼,英挺的鼻梁,还有唇色红润的薄唇。
    然后,又收回了眼,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人流,缓声说:“没事,去看卜清先生表演吧。”
    离倾迈步往前走, 竟然觉得这张司空见惯的脸,似乎带着一丝诱惑的意味。
    诱惑?
    她怎么会用如此狎昵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徒弟。
    心慌意乱下,离倾的脚步不自觉有几分急切,意识到这样更不正常后,好像她在害怕叶湛似的,于是她又故作镇定地缓下了脚步。
    “还不跟上。”
    哪怕周围声音嘈杂,她依然能察觉到叶湛站在原地并没动,想必也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于是,故作镇定地回眸看了他一眼。
    闻言,叶湛忙大步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却也始终落下两步的距离。
    叶湛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然后轻轻地握紧。
    两师徒在一起,就从未有这么沉默的时刻,短短一段路,仿佛走了无比长。
    他们还是到晚了。
    搭起的台前下面的座位,已经被占满,他们只能站在人群里,同其他人一起等待。
    离倾在女子中不算矮,但和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起,一眼望去四周全是黑压压的人头,顿时蹙了蹙眉,虽然说书大多只带耳朵听,但她也想看看被程漠吹得神乎其技的说书先生,长得何样。
    “师尊,我背你吧。”叶湛突然说。
    此话一出,师徒二人皆惊了下。
    如果是往昔,离倾定然不会拒绝,反倒是会乐呵呵地同意,然后立马什么也不顾地爬上叶湛的背。
    毕竟她是师尊,徒弟伺候她,天经地义。
    当方才奇怪的感觉没散去,虽然搞不清楚是缘何故,但下意识的,离倾觉得还是应该暂时与叶湛保持距离。
    “不必了,能听到就行。”
    听离倾拒绝,叶湛也松了口气,如果眼下师尊同意了,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
    片刻后,人群里躁动起来,响起一声响过一声的叫好。
    “看!卜清先生出来了。”
    “长得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你想象中的是怎么样的?”
    “说不清,反正不是这样。”
    那些话勾得离倾心痒痒,她沉默了片刻,垫着脚想去看看台上之人到底长了一副怎样的样貌,但站在她前方的人也拼命伸长了脖子。
    离倾:“……”
    登时,离倾有些气恼。
    “师尊。”
    叶湛叫了她一声。
    “何事?”离倾瞥向叶湛,眼神里是少有的威严。
    她生怕叶湛看出她方才的窘态,如果这个逆徒胆敢嘲笑她,她定要好好惩治他一番。
    叶湛笑了笑,低声说:“师尊,你跟我来。”
    说着,他转身,对身后赌得严严实实的人群说:“麻烦,请让一让!”
    离倾满头疑惑,不知道叶湛又想搞什么鬼,站在原地不肯走。
    看不到就不看了吗?没那个道理!
    今日她一定要见见那卜清先生。
    人群散开一个口,叶湛挤出去两步,察觉离倾没跟上,只得无奈转头看着她,道:“师尊,相信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一定能看到卜清先生。”
    整条街都被挤满了,哪里还有好地方,越往后,怕是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但碍于周围人发出的不满声,问他们到底走不走,离倾终于跟上了叶湛。
    叶湛在前面说着“请让让”开道,离倾就不紧不慢地跟着身后,倒是一点挤都没遭着。待他们挤出人群时,寒冬腊月里,叶湛已经出了一身汗,离倾倒是清清爽爽,连头发丝都未曾乱掉一根。
    人群里,什么味道都有,叶湛大口呼吸了新鲜空气,抬袖随意搽了搽额上汗水,小声嘀咕:“这个镇上的人,今夜怕全出来了吧。”
    离倾没理他,回头看来眼前面挤挤挨挨,不时爆发出笑声的人群,知道怕是那卜清先生已经开始说起了书,不由烦恼地盯了叶湛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不是。”叶湛笑着,指了指身后的房屋的瓦顶,“但那里是。”
    离倾:“……”
    “师尊,上面就没人和我们挤了,空气还……”
    叶湛话没说完,离倾已经跃上了屋脊,叶湛立刻跟上,他们在屋脊之间穿越,腾走,屋下一片欢笑,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头上,正有两人在无声地潜行。
    离倾找了一个距那看台最近的屋脊终于停下。
    那卜清先生说道精彩之处,人群正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笑声。
    屋顶很暗,街上的人看不清他们,但离倾却将下面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几乎整条街都快被挤满了,这卜清先生果然是个神人,想必说的话本子,也是经常绝伦吧。
    离倾不由有了些期待。
    待笑声停住,卜清先生的声音朗朗传来。
    离倾微微一蹙眉,叶湛立刻问道:“师尊,怎么了?”
    “听不懂。”离倾按捺着怒气说。
    翻墙走屋行了这么一程,到了一个好位置,竟然听不懂着卜清先生在说什么。
    她知道蜀地之人口音重,但是大部分她还是能听懂的,但这卜清先生的口音浓重得简直令人发指,她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离倾狠狠瞪着那台上,留个光头,身形精瘦的老头,岔着腿坐在太师椅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就停了下来,笑着捋了捋胡须,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说了什么,这么好笑!”
    越听不懂,离倾越被勾得心痒痒。
    离倾不过随口一说,未想叶湛却轻声说道:“那卜清先生刚刚说,酒是穿肠剑,色是刮骨刀,银子是人的胆,气是惹祸包,男人的三大财富和一个宝,三大财富:身体、见识、朋友。”
    “而所谓的宝,就是找一个懂事的媳妇儿,不然三大财富全部要被媳妇……呃,整垮。”
    叶湛一字不落地转述完,也没察觉笑点,果然每个地方的文化风俗都大不相同。
    离倾听完,直接瞪大眼,“这就是那老头说的书?!”
    “是。”
    离倾拂袖而怒,“这叫说书???说的什么玩意儿,比五蕴灵山山脚下的那老头万分之一还不如?这些人到底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