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老大没有说话，再次确定了颜州的身份，以免杀错了人，冷酷道：“你还没有知道我们身份的资格。”
    随着这句话一起袭向颜州的是那一片枯黄的落叶，平淡至极的落叶飞入颜州心脉，一击毙命。
    颜州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映入眼帘的只有灰色的天空和枯黄的树枝树叶。
    “老大，你又抢先，就不能给我留着吗？”下属暗卫不满。
    他们都是主子的暗卫，但不是像养蛊那样养出来的，暗卫之间感情也很好，所以下属暗卫对着老大时没有像对着主子临渊那样恭敬。
    暗卫老大再一巴掌呼了上去，“不要再废话了，去看看小四他们好了没有，好了我们就向主子去复命了。”
    下属暗卫痛呼出声：“残忍的老大，这么用力干嘛，还小四，人家有名字的好吗？”
    下属暗卫嘴里这么念着，但还是乖乖去找人了，其他二人也完成了任务，杀人而已，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早已经习惯了，更不要说他们杀的都是一些该死之人。
    几人连夜赶回三生阁。
    “主子，已经处理好了。”暗卫低着头，恭敬禀报。
    “嗯。”还是那道淡漠到没有任何情绪的清泠嗓音，临渊挥了挥手，示意暗卫下去。
    在旁边站着的凝华笑着道：“您为何要如此？”
    这些日子里，她们也知道了如云的事，关键是阁主并未避着她们，她们了解到这些也就不奇怪了。
    但凝华还是不能理解阁主为何要处理了颜州那些人。
    躺在藤椅上的临渊睁开眼，墨色光华流淌在那盛满着神秘宙宇的瞳眸中流转，倏然不见。
    “我三生阁，断没有被人欺辱的道理。”
    临渊做这些，自然不是她想为如云报仇之类的，她可没有那么好心。
    如果真是那样，她就会把如云从香兰院中救出来了，虽说现在香兰院已经被暗卫毁了。
    解决掉颜州等人，仅仅只是因为他欺辱到了她的三生头上了而已。
    凝华捂着嘴笑，没有再开口。
    她知道阁主心里并不如何在意她们这些人，但就是这样冷情淡漠之人却愿意给她们这些似浮萍一样飘然无依的女子一个安身之所，容身之地，阁里所有的姐妹都是感激的。
    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从来没想过离开三生的原因，因为阁主的强大，因为她的性子。
    她可以庇佑她们，不会逼迫她们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尽管这对她来说只是随手为之，但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惠。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也不会有这样好了。
    三生阁就如同她们的家，对于家，自然是要认真呵护，极力维护，这也就是为什么花烟会不顾如云的嫌弃几次三番劝说她。
    因为那时候如云还是三生阁的人，是她们的家人。
    凝华轻轻走开，没有再打扰阁主的休息。
    ……
    京城香兰院中，如云静静的躺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但稍微起伏的心脉昭示着她还有活着。
    在被颜州用药迷倒卖到香兰院后，如云还不死心，还想着颜郎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在香兰院的那些人要用那些恶心的东西调教她时，她拼命反抗，她的身子是颜郎的。
    直到被老鸨狠狠打了几巴掌又受了一次鞭刑后，老鸨才“好心”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
    告诉了她到底是多么天真愚蠢。
    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
    如云整个人几乎已经是废了，她在不知道事情真相之前试过几次逃跑，但无一例外不是被香兰院的人抓了回来。
    受到了严厉的处罚，不会让她身上留伤，却让人生不如死的处罚。
    如云从小养在三生阁中，除了记不得事的小时候，在来了三生之后就没有受过任何苦。
    如今在这香兰院的短短几天，如云可算是明白了花烟对她说过的那几句话。
    “我们本来就是乱世浮萍一样的人，没有了阁主的庇佑，什么都不是。”
    如云捂着自己的眼睛，眼泪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是啊！果真是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接了一次客，如云便已经去掉了半条命，她几乎已经是在数着日子，等待着她的死期什么时候来临。
    同样在香兰院中被教导伺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高官贵人的女子有一次和她聊天，说她是被她爹卖进香兰院的。
    她呢？
    她说她从前在三生阁。
    三生阁！
    女子惊讶了一瞬，随即不敢置信说道，我听说过三生阁，她们说那里可好了，那那你为什么离开了三生阁啊？
    如云没有说话，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离开了三生阁，是鬼迷心窍？还是颜州的哄骗？
    眼泪不知不觉就出来，恐怕都不是，是她自己没有资格留在三生阁了。
    女子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再问，在这香兰院里的女子们大多都受了太多苦，知道了太多人世黑暗与麻木，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如云以为她余下的日子就只剩下等死了，她也在这么做着。
    没想到有一天，三生的暗卫来了。
    不可避免地，她做了梦，做了一个美梦，他们是不是……来救她的？
    可随即的事实告诉她，她只是做了个梦。
    暗卫是来杀人的。
    但也间接救了她，把她从这个噩梦般的地方救了出去。
    她该笑的，该高兴的，该庆幸的。
    但，为什么？她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她自己很清楚，就是这样清楚，才更加的难受，她知道，她永远不能再回去但三生了，她已经被三生除名。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是疼得把嘴唇咬破了，痛得心都蜷缩在一起，她也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如云躺在地上，注视着遍地尸骸，满目尘土，明明还有起身的力气，她却不想再起来，想这样一直睡下去。
    “如云！如云！”令儿急急忙忙跑过来，把如云扶起来。
    如云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令儿，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在暗卫来杀人的时候，其他人都趁机跑了，暗卫没管这些人，他们只杀该死之人。
    为什么令儿还在这里，还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