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山的手臂有血洞，有些地方的骨都炸开，浑身千疮百孔，好在是圣人的体魄。
    他扛了下来。
    而最为致命的一针，他避开了，并且借助那根针逃了出来。
    没人知道狠人是如何做到的，他根本没有那样的速度，逃脱过圣人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这不可能！”有圣人都失声，狠人只是体魄暂时踏足圣境，可没有相应的法则，怎么可能拥有那等速度？
    道主已经癫狂，狠人给了他太多“惊喜”！
    他只是杀一个刚刚踏足灵火境的修士而已，竟然这么难，一次又一次，都未能如愿。
    他是圣！
    真正的圣，功高盖世，圣威不容亵渎，任何圣境之下的生灵与修士，在他眼中都是蝼蚁！
    可他如今却杀不死一只蝼蚁，这憋屈的怒火让他脸色铁青，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
    当看到狠人还活着，天下豪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换成任何一个灵火境修士上去，注定死的渣都不剩，狠人是如何做到的。
    “狠人不败！”司徒峰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倔强的刚毅之色，那是他的信仰，他坚信自己的信仰不会倒下。
    云世寒知道师父的强大，此刻他也懵了，他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师父到底是如何化解圣人的法，如若换成是他，一样拥有圣人的体魄，他能做到吗？
    他没有底气，根本不抱有任何的幻想。
    “难道是……帝秘？”张宝惊疑不定，如果要躲避开圣人的施法速度，只能是帝秘！
    “帝秘必须要有过手的兵器作为介体，才能实现瞬移，可师父他并没有。”云世寒也猜测过是帝秘，但一想到重重限制，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张宝张了张嘴，却也的确如此，施展帝秘，必须要有东西过手，然后施展帝秘加持某种特殊的“因”，也可以说是一种印记、让修士与这件东西产生某种联系，当这东西被掷出去后，施法者才能勾动这种联系，从而实现瞬移才行。
    很明显，易小山没有那样的条件去施展帝秘。
    哪怕提前就掷出某样东西，可也快不过圣人的施法速度。
    两弟兄想破脑袋也难以猜透，秦汉生却在这时发出了嗤笑声：“这就是你们不足的地方，虽然你们师父剑走偏锋，但他毫无疑问化解了死局。”
    ‘你知道怎么回事？”两兄弟震惊，迫切想要知道。
    “看你们师父的神庭穴，再看脑颅右侧的血口。”秦汉生提示道。
    “嗯？莫非……那神庭穴有血洞应该是有一根光针穿透而过才对，若此师父应该识海被针粉碎了啊，怎么……”
    “不对，那根针从师父的脑颅右侧出去了，未曾伤及识海。”
    很快，两兄弟瞳孔忽然收缩，头皮都发麻，难道师父是借助那根最为致命的光针实现了帝秘的施展！
    两人目光惊惧，有些恐怖，这可真是剑走偏锋，并且若是没有抓住光针穿透脑颅那一瞬的机会，就无法施展帝秘逃走，必定要被光雨淹没。
    当光针接触到易小山的皮肉刹那，他便施展了帝秘，借助对方的法针速度，瞬移了出去。
    此刻他身上腾起阵阵白雾，气息逐渐弱了，从第九重直接退到了第一重。
    眼下，他的体魄也恢复如常。
    “糟糕！狠人的状态退下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狠人死定了吧，他现在只是灵火境修士，没有了圣人的体魄，拿什么抵挡圣人。”
    当得见易小山状态变化之后，天下豪雄又沸腾起来，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底牌去抵抗圣人。
    张宝两兄弟脸色苍白，手足无措。
    “狠人，你现在可还有说的？”
    道主眯缝着眼，目光冷森，没有了圣人的体魄，他一根手指头便能碾死对方。
    “圣，我不是没杀过，出手吧。”
    易小山如今掌握一界之力，他伤势恢复的很快，连碎骨都新生，遥遥相望，并无惧意。
    他的话，他的态度与神情，让气氛再度陷入诡异，这狠人，当真是逆天了。
    “他杀过圣？”
    在场的皇主与圣主眉头凝重，狠人可怕，绝不会无的放矢，哄骗天下人，但想让人相信，还是有些难度。
    狠人怎可能杀过圣？
    拿什么去杀？
    当真有那种战绩，那岂不是可威胁圣人？
    “我看他就是穷途末路，故意放大话想镇住天玑道主。”有人坚决不信。
    “万一真的他杀过圣人呢？”
    “是你傻，还是我傻？狠人虽强，但也不可能超乎常理吧？他能有如今的成就与战力，都是有迹可循的，一旦超过实际的事，怎么可能？”
    “反正我觉得狠人真的有可能屠圣，只要是狠人说的，那就有可能做得到。”有盲目崇拜者嘀咕。
    “轰隆！”
    九天之上，有平地惊雷般的爆炸响彻，那里天云动荡，带着血飞舞，有人陨落。
    众人色变，他们看到有人从高空坠落下来，天玑道也不知响起了多少道惊恐的声音，他们大喊着，发出悲恸之音。
    “老祖！”
    道主苍老，他咆哮着，悲天恸地，两只手都在发颤。
    那是一具体型干枯的老者，正是老不死，浑身黑血斑斑，格外凄目，他终究不是孟云的对手。
    一尊天地顶尖战力的老不死，活了无尽的岁月，如今折陨。
    孟云从星空中拨开云雾冲下来，他亦血迹斑斑负伤，毕竟能修行到最后三步，与巅峰一列只差那么三步的修士，真的没有弱手，哪怕他们寿元已尽，但也不影响战力。
    而这一战乃是老不死在燃烧最后的光芒，拼尽一切的手段杀敌，出手相当恐怖。
    可终究没能敌过陨落的宿命。
    老不死砸在了天玑道场上，恢弘的道场开裂，承受不起最后三步强者的残体，剑元子等十多尊圣人倒退到远空，望着天玑道的老圣们冲上去悲恸。
    还有那些被庇护在后方的弟子们，最弱小者才凝气境，而最强的乃是灵火，他们都冲了出来，发出哀鸣。
    这是天玑道之殇。
    多少皇主怔神，大世界中，踏足最后三步的强者屈指可数，如今就陨落了一尊。
    恍惚间，天下人似乎听到了八方的叹息声，那是蛰伏在各方天地的老不死，兔死狐悲，哪怕曾为对手，曾有血战，但同一个时代的人，整片大地就剩下那么几个了，死去任何一人，都让其余的苟活者情绪难以平静。
    岁月易老，人心更是如此，活了那么久，心早已沧桑疲劳，活着不易，漫长岁月早已冲淡了他们那个时代互相之间的恩怨仇恨。
    孟云将天玑道分为两半，将老不死的尸体葬了下去，重新将天玑道合二为一。
    “老家伙，最后一程，是我孟云送的，好生安息吧。”孟老叹息，长髯染血，但老当益壮，精神矍铄，他的气血还很澎湃，没有人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道主两眼茫茫，徐徐望过天玑道场上的那些门人，望着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他们天玑道最大的依仗都折陨了。
    “当真不肯止戈吗，想让天玑道的血流尽？”孟老开口，还算平淡。
    世人皆是一震，狠人当真翻天了，有这样的一群人帮他，哪怕是天玑道，大世界最为古老的道统，也拿他没法了吗！
    在所有人看来狠人必死的结局，局面却是呈相反的趋势而为，变化的太快。
    “天玑道没有了最后三步的强者，不可能抵挡的住孟老啊！”有年轻人说道。
    “你不懂，一个大道统的底蕴，可非表面，老不死虽陨落，但天玑道依然不可小觑，真要发动底蕴，那无疑会波及整个一界。”有皇主冷淡道。
    “那为什么天玑道不把底蕴全部拿出来？”有年轻人疑惑。
    “天玑道已经失去了人心，真要发动那种规模的大战，破坏的是大世界的根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他天玑道的，你以为在场这么多皇朝的主人与圣地的主人，会让自己的江山城池被天玑道为了杀个狠人而生灵涂炭吗？”那皇主摇头，不达到一定的高度，这些年轻人的眼界是不够的。
    世人皆知，先天灵体未死之前的天玑道何其辉煌与鼎盛，有号令天下势力的趋势，可先天灵体死了，也就没有势力再那么忌惮天玑道了，而天玑道太庞大，以至于都想扳倒，顺水推舟，以免出现独大的情况。
    天玑道自知处境，又怎敢再摆当年有先天灵体在时的霸道姿态？
    否则早就发动底蕴迅速抹杀狠人了，即便生灵涂炭，谁又敢跟天玑道说个不字，等先天灵体一成长起来，那岂不是就只有挨宰的份。
    “我天玑道先天灵体死了，我关门弟子阳青峰也死了，现在，我天玑道的老祖也陨落，还有许多的骄阳也是如此，全部都是拜你所赐！”道主满眼血丝，豁然望向易小山，悲吼道：“狠人！”
    他的悲吼声中，让人感受到了恨意，滔天的恨！
    “冤冤相报何时了，狠人也不想赶尽杀绝，否则你也知道，还有老朋友都一直未曾出手。”孟云斜睨了一眼长空。
    他所说的，正是那位护道人。
    虚空一阵扭动，走出一尊灰衣老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凡的地方，非常的普通，但这是一位踏足最后三步的恐怖强者！
    当灰衣老人的出现，天下震动，群山到处是吸冷气的声音，谁能想到，狠人还有一尊如此强大的助力！
    “逝者已逝。”易小山负手而立，望着发红眼的道主：“天玑道如此想要我的命，不惜如此大代价杀我，当真只是想报仇那么简单吗？”
    此言一出，群山彻寂，群圣察觉到了事情的微妙。
    “既然你猜到了，那你应该明白，你的命！对我天玑道有多重要！”道主脸色阴森，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