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精神力量增加，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快……”
    “准备分流，接引向四个信号基站……”
    “……”
    下方的指挥室里，一排一排的工作人员，脸色绷紧，飞快的交换着信息。
    遥远的黑色海面上，红月悬在海面之上，漆黑的海面，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变得浪潮翻涌，一层一层的浪花，向着周围卷了过去，涌向了围在海上国周围的四艘轮船。
    每一艘轮船之上，都建有一个小型的信号塔，周围被大量稳定器包围。
    信号塔下面，是青港挑选出来的四位辅助能力者。
    下方控制中心里，则是全神贯注的工作人员。
    渐渐的，信号塔顶端，精神检测仪忽然闪烁起了红光，无形的庞大精神力量，从海面之上涌了过来，借由四个信号塔，完成了前后的衔接，并且渐渐的趋入稳定，像一把伞。
    “四个信号塔，三十六组稳定器已成功连接……”
    “场域初步形成，继续加强精神力量……”
    “……”
    五个控制中心里，工作人员看着运行如常的数据，兴奋到声音都已颤抖。
    但与此同时，在一种无形的精神力量迅速张开，笼罩住了整个海上国所有的人时，那些癫狂的人，也同时齐唰唰的抬起了头来，血红色的眼睛里，同时出现了警惕而阴冷的光芒。
    娃娃的场域张开的极快，但是这些被场域笼罩住的人，受到的污染却没有这么容易清除。
    绝大部分的人，仍然处于深度污染状态，并且生出了敏锐的警惕性。
    距离太远，他们看不到娃娃。
    但却对那种无形的精神力量，产生了厌恶至极的意识，向着空荡荡的夜空咆哮着。
    ……
    ……
    而这一切精神力量的源头，娃娃忽然轻轻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难过。
    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陆辛，敏锐的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
    微微一怔之后，他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娃娃的精神力量笼罩了所有海上国的人，便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敌意与痛恨。
    这些情绪都是针对于她的。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痛恨与讨厌。
    第四百九十一章 第二阶段测试
    娃娃会感受到这些人的痛恨与讨厌，因此产生了委屈与难过的情绪，确实是之前没有想到的，不仅陆辛没有想到，白教授的实验计划与注意事项里，也并没有提到这一部分。
    但这也是很正常的，一场实验，必然会有一些与自己想象不符的细微之处。
    陆辛深呼了口气，虽然理解这一点，但未免还是有一些担心。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些情绪的娃娃，能撑下来吗？
    ……
    ……
    在陆辛的眼神里，娃娃轻轻抿了一下嘴角。
    大大的眼睛里，有一颗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了下来。
    但她的脸色，还是变得坚强，将这些海上国的受污染者，心里那种痛恨与讨厌，都承受了下来，就像是一个被人当面痛骂了的小女孩，但仍然在忍着自己的委屈，平静的，轻柔的，向着那一片受到了污染的人，轻声说道：“你们这样的状态是不好的呀，快好起来吧……”
    她的话可能只有陆辛可以听到。
    但是她的精神力量，却将这种意志传递了出去，并迅速的覆盖向远处。
    陆辛叹了一口沉沉的气。
    ……
    ……
    “荷荷荷……”
    海上国的受污染者，似乎也通过现在还非常淡薄的精神力量，感受到了娃娃的意志，但这时候，初步架构起来的场域内，精神力场只是勉强笼罩，力量还不足以影响到他们。
    因此，他们这时候的反应，反而更狂暴。
    对于他们而言，这时候就像是处于一个压抑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让自己警惕且抱有敌意的气息，但又无处可逃，也找不到敌人在哪里，所以他们拼命的咆哮了起来，像是无法发泄自己心中愤怒的蛮牛一样，在巨大而细碎的拼凑甲板之间，拼命的跑着，四处冲撞着。
    每个人都红着眼睛，却又不知道该向谁攻击，只能发泄着越来越多的恨意。
    这些恨意，都被娃娃感知到了。
    但她只是微微闭起双眼，静静的承受着痛恨，并更深一层的构建着自己的精神场域。
    “单位区域精神辐射正在缓慢增加……”
    “已达到预设值20％……30％……45％……”
    指挥室里，一众工作人员都紧张的盯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心脏嘭嘭直跳。
    场域初步构建没用。
    只有场域内的精神辐射，达到一定标准，才能起到清理作用。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在娃娃的坚持之下，场域内的精神辐射，还是在一步步的稳定增加着。
    海上国甲板上的变化，也随之而来。
    那些愤怒与痛恨无处发泄的受污染者，感受到了周围的精神力量正在增加，对于他们而言，便是自己本来正在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最虚幻也最快乐的欢愉，但偏偏在这时候，开始有一种意志干涉自己，在强行的把自己从那种欢愉的状态里拉出来，逼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准确形容，就与自己在做一个极美的梦时，一只手拼命的摇醒自己。
    所以他们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恐慌。
    生怕那个美梦远离了自己。
    终于，随着场域内的精神辐射，达到了预设值60％时，甲板上开始出现了疯狂的变化，已经有人因为受到了场域内精神力量的影响，产生了痛不欲生的分裂感觉，他们开始像最初被娃娃影响并清理了特殊污染的人一样，身体扭曲，跪伏在了地上，拼命拿额头抵着甲板。
    但更多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忽然不顾一切的向着海里冲了过去。
    在他们的脸上，居然有种毅然决然的表情，直直的向海里冲去。
    这样的夜晚，他们的身体又如此虚弱，水性再好，一旦跳进了海里，也几乎是死路一条。
    但是他们居然没有人顾得上，一个跳进了海里之后，更多人也跟了上来。
    他们只是拼命的向着海里冲，似乎要逃出这片场域。
    就连站在了娃娃身边的陆辛，也借着那些探照灯的光芒，看到了远处有一群人冲向大海里的动作，心里微微一惊，对他们的行为有些不理解，毕竟这些人再懒，甚至会饿死，但他们追求的是欢愉，他们享受那种欢愉到来的时刻，所以他们对于死亡的到来，还是会抵触。
    就好像在青港投掷食物与清水时，还是会有大部分人拿起来，喝几口。
    他们尝不出味道，但还有维持自己生命的本能。
    想着这个问题，他与自己提前看到的实验材料相对照，倒是也很快就想明白了。
    场域内精神辐射的增强，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
    他们意识到自己这个美梦，有了破碎的可能，于是开始害怕。
    被那种“人鱼的诅咒”深度污染的他们，只想保护自己这个“别人看不见的爱人”。
    跳入海里的举动，便与常人带着最心爱的人私奔逃亡，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时候场域内的精神辐射浓度，明显还没有达到娃娃可以控制这些人行为的程度。
    那么，又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
    ……
    “报告，因为娃娃场域打开太快，导致受污染者行为出现异变……”
    “预计后果，极有可能出现受污染者大片死亡……”
    “……”
    陆辛考虑着这个问题时，指挥室里，有人急急开口，汇报了这一状况。
    但很显然，这个变化是在青港预料之内的。
    坐在了指挥室中间，像个铁罐子一样的白教授面无表情，稳如泰山，沉声下令：
    “请四位辅助人员做好准备，立刻开始第二阶段测试！”
    “……”
    “……”
    白教授的命令，同时也传到了陆辛的频道。
    他顿时微微好奇，抬头向着黑茫茫的海面上看了过去。
    这些辅助能力者会起到什么作用？
    “是，辅助能力者请准备，第二阶段测试，马上开始！”
    随着白教授的命令发出，周围海上，顿时出现了相应的变化。
    第一个作出反应的是酒鬼。
    这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高中女生，也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甚至连保温杯都没有带。
    在得到了命令的时候，她立刻拎着箱子起身，抬头就看到了海上国的甲板上，正有无数的人，疯了一样，你推我攘，向着甲板边缘冲了过来，然后像是下饺子一样纷纷跳进海里。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了轮船的边缘位置。
    一脚踩在了船舷上，她将箱子抱在怀里，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