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嘴角上扯出满满的讽刺，身上圣洁金光慢慢得变血红。
    他紧咬着唇，压抑住满身杀意，坐在席雨仅剩的白骨前低声默念佛号。
    整整七日，他一动没动，一直坐在原地求着佛祖。
    七天后，净世站起身，抱着席雨白骨，满眼凉薄得看着四周。
    “我一生信奉佛祖，不求大慈大悲的佛祖照拂我，只想求她一世安宁，不受人间疾苦，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得对她？”
    “她还那么小，连家都没有，陪着我走遍大江南北，跟着我超度亡魂，然后……贪婪的鬼魂竟将她生生噬死……佛祖，你不是注视着万千生灵么，所有人不都是你的孩子么？为什么你不帮她，为什么……”
    “连自己孩子都不帮的佛祖……这样的佛祖我为什么还要信奉？”
    “若成佛的代价是连自己想守护得人也守护不了，那我宁愿成魔。”
    最后一句话，净世低喃出声，所有的愤怒杀意全在那一句话中消失了。
    他没释怀，而是把所有的愤怒杀意全都藏在了心里，低喃的声音里带着浓浓失望。
    净世周身金色的光已经彻底变得血红，眨眼间，一头长及地面的银发长出，额头上血红纹路悄然浮现。
    站在上空的妖僧垂着眸子，淡淡说道：“雨儿身死，我求了佛祖七日，佛祖悄无声息，不理不睬。那七日里我开始怀疑佛祖是否存在。七日后，面对雨儿仅存的白骨，我放弃佛祖，入了魔。”
    “额头上血色纹路便是入魔的象征，也许是因为我之前超度过许多鬼魂，也许是因为我天生自带得血液，入魔后我比他们强很多。在我入魔那天，我杀了方圆千里的鬼魂。”
    浅浅的一句话，底下画面随之转换。
    净世抱着席雨白骨，如同降世魔神一般，短短一天时间行遍了方圆千里，所遇鬼魂尽数被净世杀掉。
    鹿年年记得小貊煌说过，入魔的条件就是杀死一万鬼魂。这一天，净世至少杀了数万鬼魂。
    她垂着眼帘，墨色眸光里流转着淡淡的暗光，说不上喜怒，可她却知道自己在生气。
    妖僧入魔前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愿意用自己血去超度鬼魂，上一世的席雨也是一个好女孩儿，跟在妖僧身边守护他、陪伴他。两个流浪的人，相依为命着。可贪婪的饿死鬼却趁着净世不在，活生生将席雨吃了。
    典型的好人没好报！
    鹿年年忽然觉得自己能理解席雨为什么那么怕鬼了，如果上一世被鬼活生生吃掉，下一世哪怕什么都不记得，她也会怕鬼吧？
    毕竟有些东西是刻在灵魂里，想忘也忘不掉的。
    “入魔后，我见到了雨儿灵魂。”妖僧忽然低声笑，底下画面再次转换。
    入魔的净世站在山峰顶，抱着席雨白骨，垂眸冷冷看着脚下。他眼神中满是死寂，再无了初次见面时的光彩。
    夜色降临，猩红的月亮慢慢升起，一声浅浅的试探从净世身后传来。
    “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