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了这幅模样?”
一声仙乐般的声音响起,夏完淳顿时由刚才的惊慌转来高兴,直接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嘴里叫道:“二姐。/
只是扭头一看,夏完淳顿时傻眼,站在他身后的哪是什么二姐,分明是一名脸色腊黄,二十多岁,背着一个大包袱的消瘦青年,夏完淳指着这名黄脸青年结结巴巴起来:是谁?怎么会和……和我二姐声音相似。”
黄脸青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弟,怎么能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我就是你二姐,只不过稍为改变了一下容貌而已。”
夏完淳仔细一看,这黄脸青年眉宇间依稀有二姐的影子,只是不仔细看根本难予分辨,他高兴的握着黄脸青年的双手:“二姐,真是你,太好了。”
对面的杜登春听得傻眼,眼前这个黄脸汉子就是当日那个清丽如仙的白衣女子,他怎么也无法将两人对应起来,拉了拉夏完淳的衣袖,傻傻的问道:“存古,你有几个二姐?”
二姐还能有几个吗,夏完淳听得哭笑不得,不过,他对二姐的这身打扮也是暗暗称奇,见有人已经注意到这边,夏完淳也顾不得再吃面,将面钱丢下:“二姐,此事一言难尽,这里不是谈话的地点,我们先回客栈再说。”
夏蕴贞轻点了点头,三人离开面摊,街上那些精壮的汉子还在来回用眼睛搜寻,不过,目光并没有在夏完淳三人身上停留,他们很快返回了夏,杜两人所住的客栈。
“二姐,你怎么这身打扮,我都认不出来了,这次二姐又去了哪里,为何不回家?”回到客栈,夏完淳迫不急待的询问,本来以为上次二姐要不到几天也会回家,没想到他在家半个多月,夏蕴贞的人影也没有见到,惹得夏允彝和盛氏、陆氏两人都对夏完淳一顿埋怨。
侯家已经数次催促,要夏家嫁女过去,不然,这桩婚事只能告吹,侯家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夏允彝本待等女儿回来就安排嫁人,没想到又落了一个空,加上夏完淳有大好的前途不要去参军,实在让盛氏,陆氏两人又急又气。
若不是夏完淳已经成为羽林卫军官,木已成舟,他甚至连家都不能出来。后来接到陈子龙的书信,夏家才得知夏蕴贞在陈府住过一段时间,只是之后又不知去了哪里,夏完淳得到家中三位老人的严令,下次见到二姐,一定就让她回家。
“小弟。你这么多问题。我从哪里回答。倒是你们两人。上次不是说参加了羽林卫。又怎么会到淮安。更住得这样简陋。身上穿是象苦力?”夏蕴贞也是一肚子问题。
夏完淳笑了起来:“二姐。你地问题比我也不少。”
杜登春终于确认眼前这个不起眼地黄脸汉子就是当日他看到如同仙女一般地夏二小姐。相比他们换换衣服。弄弄头地打扮。夏二小姐地化装简直是巧夺天工。难怪能一个人就在外面行走。
姐弟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说出了别后地行程。夏蕴贞从南京出来后就直奔北方。她本来打算在北方至少要游历一年。只是到了山东时。正是满清文字狱最激烈之时。到处是官府抓人。杀头。官府对于外地人盘查严密。而且密告成风。各级官吏看到了文字狱当中地利益。到处是诬良为贼。夏蕴贞虽然打扮地不起眼。依然碰上了数起麻烦。不得不动用激烈手段杀出来。
一气之下。夏蕴贞连杀了数名滥捕乱杀人地清朝官吏。更是被满人官府通缉。一个月数次遭到满清官府围杀后。夏蕴贞无奈。她虽然有在沿途铲除一些贪官污吏地打算。只是不可能这样每日都面临危险。感觉到前面会越来越乱。夏蕴贞只好结束自己在北方游历地打算。重新回来。
本来从徐州过来。一路都是风平浪静。没想到刚来淮安。就感觉到淮安城几乎和山东一样。城门道路上几乎都有盘查之人。这些人并没有打官府地旗号。官府却没有出面制止。显然得到了默认。夏蕴贞大奇。不知淮安生了何事。没想到却在面摊上恰好碰到了夏完淳、杜登春两人。
夏完淳也把自己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淮安之事说了一遍,夏蕴贞听得双眉微皱:“这么说,你们怀疑外面那些人就是在找你们?”
夏完淳摇了摇头:“我不能肯定,不过,小心无大错。”
“这可就难了,真要是找你们的,虽然你们躲在这个小客栈,初时不起眼,外面这么多人,
了还是会被找到,盐使司的帐本又岂是好拿,没等到t+帐本,你们就先被人家找到了。
”
夏完淳愁起来:“我也是如此想,可是不拿到帐本又怎能甘心,何况外面那些人不一定是找我们,若是真让他们找到,这场差事只能无功而返。”
“小弟,我来帮你吧,今天你们两人就出城,咱们在城外约定一个地方汇合,我拿到帐本就来找你。”
“你……”夏完淳虽然前面有说过二姐帮忙之类的话,不过,那只是说说而已,真要夏蕴贞去盐使司衙门取帐本,万一出什么事,夏完淳又如何能安心。
“怎么,小弟可是对我不放心,我不会强闯,真要是我拿不到,你们就更别想拿到,不如让我一试,无论成与不成,你们都要离开淮安,你不是说手中已经有不少证据嘛,没有账本也照样可以让这个同知定罪,又何必强求要帐本?”
夏完淳和杜登春对视数眼,终于点了点头,这些天,随着城中盘查严密,他们虽然每天外出,只是已经得不到什么更多的信息了,留下来就是想将帐本弄到,只是如果当真让盐转吏司的人找到,那就前功尽弃。
“好吧,二姐,你要小心,淮安城外三十里有一个曹家集,曹家集仅有一家客栈,我们就在那里落脚,我们在哪里等二姐三天,若是二姐三天还没到,我们就再进城来找你。”
夏蕴贞轻笑了一声:“不要等三天,至多二天,我必赶到曹家集,你们先准备三匹好马,到时我们骑马离开。”
夏完淳迟疑了一下,以他们身上的银子,不用说三匹好马,就是一匹好马也买不到,夏蕴贞看出弟弟的窘境,从自己放在桌上的包袱里面掏了一下,拿出一个袋子向夏完淳丢去:“接着。”
“这是什么?”夏完淳听到袋子里叮当响动的声音,好奇打开,里面黄澄澄的全是金子,夏完淳提了提,这个袋子的金子至少有三四十两,金币与银两的比价是一比十,金子却不止,一两金子大概可以换到十三四两银,夏完淳看到自己二姐包袱里这样的袋子至少有五六个,心大大奇:“二姐,这么多金子哪来的?”
要知道,单是夏完淳手中的金子就值差不多四五百两银子,算下来,夏蕴贞包袱中的金子至少值数千两银子,凭着这数千两银子,无论到大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买房买地,做个殷实的富家翁。
“当然是从一些贪官污吏或为富不仁之人家中取的。”
“二姐,这金子我不要,贪官污吏,为富不仁,自有朝廷律法制裁,岂能自己私自动手,二姐,你怎能如此糊涂?”夏完淳脸色阴沉着将手中的袋子放下。
杜登春恨不得在夏完淳的榆木脑袋上敲上数下,眼下他们正有求于夏蕴贞,态度怎能如此生硬,何况他也不认为拿点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金子有什么不妥,有这样一个既漂亮,又对弟弟如此大方的姐姐,夏完淳定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没想到这小子还不领情。
夏蕴贞也没有想到弟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侠以武犯禁,若是事事依靠朝廷,那就没有行侠仗义之事了,虽然对弟弟的话不以不然,夏蕴贞还是解释道:“这些金子我都是在山东所得,杀的是满人封的官,抢的也是满人官吏的钱,莫非这也不妥?”
袋子里的金子都是元宝,金豆式样,在大明这样的金子已经少有流通,如今大部分被金银币取代,看来二姐所说的话应当不假,夏完淳紧绷的脸才松下来:“山东现在是敌国,既然二姐杀的是山东官员,对于朝廷来说是义举,只是一些富户还是要区别对待,朝廷不出数年就要收回山东,许多人未必不心向朝廷,只是暂时沦落在满人治下而已。”
“知道了。”这个从小就崇拜她的弟弟既然管起自己来,夏蕴贞又气又笑,将钱拿起,放到夏完淳的手上:“这下你该放心用吧,马上收拾一下出城。”
重新接过金子,夏完淳脸上不免有些赫然,没有再拒绝,二人出门在外,现在又正是夏天,也没有带太多东西,很快将东西收拾好,退了房钱后直奔城外。
街上盘查的人仍然在,不过,眼下他们还是盯着身穿长衫的外地人,对于夏完淳、杜登春一行视而不见,三人顺利出城,在城门口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