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苏州,住回了沧浪园,又听取了朝廷舰队建造的最新进度,处置了进京期间积压的一些大事,随后,沧浪园这片公主府邸便开始张灯结彩广发喜帖起来了。
按说距离年关还有一个多月,如果是为了庆贺新春自然不会这么早就装扮起来。苏州城里别的官僚大族们还不明就里,只有少数收了帖子的,才恍然大悟:这居然是南阳公主要为自己的萧驸马纳妾作主把自己的远房表妹也搭了进去,给自己夫君做小。
虽然南阳公主成亲六年只有一女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身为“尚”了公主的萧驸马,若是因为公主无出子嗣就想纳妾,那也是颇为不易的。南阳公主如此不嫉妒,其贤惠之名一下子就传播了开来,而人们对于萧铣这个驸马的受圣眷程度,也开始有了更高的猜测:皇后娘娘这得是多向着这个娘家侄儿,才肯委屈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让女婿纳妾呐。
好在纳妾不比娶妻,没那么隆重,请期算的吉日也不用拖的太久准备太长。不过七八日功夫,到了十二月初,这桩纳妾的事情便算是搞定了。当天沧浪园中也算宾客盈门,足足请了几十桌,有苏州本地的,也有杭湖等处吴郡治下的其他外地的官吏世家,最远的是几家从兰陵郡和江都赶来的,期间应酬不容赘述。一夜春宵,不在话下(某点提醒咱外站有写手越线了,坐牢三年半,所以就这样了)
……
虚岁二十二岁,放在后世那也就是大三在读的年纪罢了,这个年纪没被采撷的洁身自好女子还是很多的,当然随着世风变化,已经残花败柳的自然也不少。不过放到隋唐,那可就是奇葩了。张出尘便是做了这么好几年的奇葩,只为了心中背负的对杨洁颖的那一丝不忍和不愿负义,生生把自个儿熬到了如许青春。
当一切得到释放之后,迸发出来的痴恋缠绵,显然让人颇感吃不消,若不是萧铣身强体健,几乎要顶不住那般索求无度。也是他有心补偿美人恩重,泡在那里几乎半个月都没办什么公事,杨洁颖也很是体谅地没有过问,直到腊月过半年关将近,萧铣才强迫自己从温柔乡之中爬出来,因为实在是有不少公务要他亲自处断。
回返倭国的船队,已经要起航了,裴世清也会在来整秦琼的护送下上路,萧铣需要亲自去密送他们。这个季节并非传统由大陆返回日本列岛的季风季节,所以直接跨海的航线走不了。但是萧铣给他们多筹备了好几倍的存粮,以及新秘制的泡菜,让这些汉倭两国使臣水手不要怕辛苦,按照先沿海北上山东半岛然后到新罗瓮津半岛再沿海去日本的长途路线走,哪怕在航路上多花三四倍时间也无妨,反正这样还能多勘探一些高句丽近海的海况,就当是为朝廷水师先行了。
送走了裴世清之后,也还有别的事情。这一次进京归来,因为萧铣很上道,主动以吴郡如今的财力认捐了二十万骁果军的衣被袍靴,他还从杨广这里得到了另外一些优惠和差使。
优惠么,便是杨广再次承诺减免了来年吴郡的跨境服徭役义务,让事实上的租庸调法得以在吴郡有实无名地多推行一年,相当于是把吴郡的这笔捐输当成了额外的“免役户调”。本来如果没有这项优惠,吴郡在给朝廷造船这件差使之后,在本地没有大型政府工程的情况下,就有可能被抽调民夫到北方服役了,损耗会非常惊人。
额外的差使,则是杨广见萧铣不贪财;或者说此前虽然经营生意有方,但是在朝廷有事儿的节骨眼上,遇大事并不含糊,愿意毁家纾难;故而在钱粮上对萧铣更为信任。萧铣原来就做着扬州水曹参军实际上的活儿,修运河的时候也监管过漕商,现在还负责东南船政,所以杨广顺势就把这往后两年江南漕粮北运的担子压到了萧铣肩上。
隋朝,可是没有什么“转运使”或者“漕运总督”的概念的,一切和漕运相关的事务都是临时性委派官职,或者临时性兼任。
自从大业二年,朝廷建成东都洛阳之后,又在洛阳以东汴州以西的荥阳附近修建了兴洛仓城,兴洛仓处在黄河和汴水交汇入口附近,水运极为便利,将作大匠宇文恺当年设计的仓城有粮窖八千囷每囷可存储三千石,所以理论上最大容量可以达到2400万石粮食!这个数字占整个大隋朝一年粮食总产量的十分之一左右!
兴洛仓当然从来都没有装满过,但是遇到朝廷有大事的时候,提前储备的高峰期,存粮一千多万石还是有的。而长江以南地区,高峰的时候向北方兴洛仓运送的漕粮大约在一年八百万石左右,此外两淮也要北运一些,但是没有江南的负担重(杨广时两淮更多是出人力徭役,因为距离北方施工地近,但是物力就可以少出。)这些共同构成了朝廷每年驻军及家属朝廷官员贵族总计数百万中央非农业人口的消耗。
现在,这个每年从江南押解八百万石粮食去兴洛仓的任务,就落到了萧铣肩膀上总领,责任不可谓不重,讨伐高句丽在即,一切漕粮更是不能误期。
众所周知,古代运输仓储技术比较低下。如果是陆路运粮,那损耗就不用去说了,运的陆上民夫吃掉的比运到目的地的多好几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诸如诸葛亮北伐,从蜀地如果要人扛运粮进攻关中,后世有人统计过,路上吃掉十四斗,才能有一斗运到关中各谷北端。即使是有了大运河之后的水运,几成的沿途损耗,包括水手民夫吃掉的鼠雀耗漂没,那么两成还是有的,如果有地方官吏黑心一点,可以把各种损耗加到四成多。
也就是说,一年运输八百万石正粮的漕运,至少有一两百万石的手脚可以做。萧铣当然不是贪官,也不在乎钱财之类身外之物。但是天下汹汹在即,他也不能眼看着大笔漕粮都运去兴洛仓,将来数年后成了给瓦岗军资敌的物资,为求自保,适当留些后手自然是必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