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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终成正果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午时刚过,东宫偏殿已经团花簇锦,绫罗结彩,今日是太子殿下独女南阳郡主出嫁的良辰吉日,似乎空气中都开始弥散甜腻的气息。
    武士彟自问经商有成以来,已经算是见识日广,那些见到高官显爵便腿肚子转筋的情形,似乎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了:五六品的王府府掾一州刺史,只要礼物分量到了,完全可以平等论交;纵然是三四品的总管尚书侍郎,最多卑躬屈膝一些,礼物再重一些,也能混个脸熟,断没有塞了珍玩奇货之后依然话都不敢说清楚的时候。
    然而,今天被萧铣恩准来围观大礼,终于让武士彟商人的久违谦卑又不得不找回来了——而且,据说哪怕他如今是萧铣身边得用的豪商,若非如今得了武官虚衔的话,纵然萧铣想请他,他也没资格入场。
    如前所述,前些日子萧铣在杨广那里陈情的时候,杨广信口赏了武士彟这个商人一个正九品的“右内率备身”,虽然官小,名义上却算是东宫六率中右内率的低级武官,所以出入东宫理论上不算太逾越。
    “刚才来道贺的是将作监宇文大匠……啧啧啧,朝廷五监正三品的主官,萧郎君的人面真是广啊;吁——这两位居然是太常卿与太常博士?更了不得,虽然与将作监平级,掌朝廷礼法的便是清贵,看着便气度不凡呐,唔那太常博士居然还和萧郎君‘愚兄贤弟’相称?却是什么来头?罢了,不多想了。”
    武士彟作为一个客串引路的低级武官,见到如此多的贵客,已经是目不暇接,商人的本能让他很想见一个就第一个名片——哦不是结交混个脸熟——然而场合的肃然又让他不得不一再告诫自个儿不要犯职业病。来观礼道贺的官员似乎最少也是五六品的,再低就看不见了,未时便先来的,都还是小鱼小虾居多,到了申时,重量级的朝廷中枢要人们也有选择性的出现了。
    并不是所有高层朝臣都会来贺喜,毕竟这只是郡主出嫁而非公主,而且与杨广一脉有些龃龉或是与萧铣有不和的人,显然会回避。只不过前者的话连礼物都省了,后者至少还得应景一份贺礼。
    “尚书左仆射越国公杨素到!左翊卫上大将军宇文述贺礼到!”
    随着这一声呼喊,来宾的高潮推到了顶峰,武士彟几乎吓得一激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啧啧……以越国公的身份,那定然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才来的,不会是看在萧郎君面子上……”
    然而这句念头刚刚在脑海里转个过儿,便看到杨素施施然走进来,拜见了上头横坐的太子杨广之后,略说两句,便转向萧铣攀谈起来。这一幕看得显然超过了武士彟的理解认知范畴。客人们带来的贺礼,也多有珍玩玉器上等蜀锦为主;一些在东南外放过外官地,甚至还有用小斛装上满满一小盒的小粒珍珠碎红珊瑚等物,让武士彟直为自己此前替萧铣准备地聘礼捏了一把汗——当时若是稍微差一些,那可就让萧郎君丢了脸面了。
    申时末刻,大礼在太常寺官员的主持下,逐渐开始了,下面摆布的内外男女总计上百桌筵席也正式开席。
    南阳郡主被四个宫女簇拥着引领了出来,头上盖着嫣红的缭绫面纱湖丝霞帔,虽然看不见面容,甚至连身段都被,却犹然给人一种高挑窈窕的凌然之感。萧铣在前接着,按着礼法拜了杨广萧妃谢恩,随后陆续而为,礼法遂成。郡主立刻被送回后殿,留下萧铣在前头还要应酬一番。
    武士彟名义上是低级武官,这种场合只有先看着看护卫左右的份儿,哪轮得到一开始就下席面,不过这却也给了他一个好生观察的机会——比如太子杨广和越国公杨素的席面,都只距离他侍立的地方不到十步。
    今日的酒席上,有几样东西是他为了萧铣的婚礼,让今年运河修通后的第一伙江南而来的商船队水路运到颍川而后水陆交替进贡进京,武士彟让沈法兴全程操办了这事儿,如今自然也关心这些贡品能否讨得达官贵人的欢心。
    “这中秋八月,居然在大兴还能有孤当年扬州时才能吃到的螯蟹?啧啧啧,当年在扬州时也不过有这般大的,倒是铣儿有心了,也不知是如何手段弄来的。”
    杨广坐在最上头,看着宫女帮他剥蟹,膏黄蟹油晶莹透亮,觉得甚是赏心悦目,还没有吃便觉得淡雅的腥香扑鼻而来。他是在吴地住了多年的人,甚是喜爱吴地文化之风雅,性情反倒与关中人的粗豪之态颇为格格不入,中秋佳节能够吃到大闸蟹,自然是非常愉悦的事情。再看下面诸臣虽然有许多不好这一口的,但是无一例外都对这个逆季节地理的东西啧啧称奇,让杨广的虚荣颇为满足。
    杨广若有所思,似乎想起身边不远有一个萧铣此前提到过的“急公好义之豪商”,抬头看了半圈,一指武士彟,说道:“那个谁,这些贡物,是运河新从江南运来的?”
    武士彟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啊,赶紧扑通一下冲上去跪下,然后口齿激动地解说:“回禀太子殿下,确是江南兼程送来,且一路连湖水一并运来,还备了颇多湖水,路上颠簸搅动,才得到此。除了这蟹,今日这席面还有三样江南贡物——第一便是这烈性甜酒,第二便是清新炒制的杭州淡茶,最后则是这批今年新试制的婺州火腫。”
    茶酒二物好理解,听说这两样东西,今年又要在突厥与高句丽的边市上大卖,为大隋攫取这些蛮夷的财源起到颇为重要的作用。至于婺州火腫,却是此前从未听说过的,不过听了武士彟的介绍,杨广也免不得好奇起来,让他指示了一番是哪一道菜,便让宫女伺候,好试试看女婿的孝心。原本要到两宋宗泽时才闻名天下的金华火腿,也算是提前成为了将来武士彟手头的畅销货。
    ……
    外头宴席觥筹交错,萧铣却无心多留,勉强应付了一轮,做到没有失礼之后,便觑便离开,闪身便要回后殿。萧妃也是一直关注着场面,唯恐侄儿喝醉了,耽误与自己女儿的好事,此刻也是带了几个宫女,护着萧铣入去。
    “铣儿,姑姑这女儿,将来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待她……诶,不说这些了。”萧妃在女儿寝殿外头,搂着萧铣絮絮叨叨交待着,抹了一把眼泪,又感慨道,“你和颖儿的事,也真是多磨,不过都过去了,你将来也别怪你姑父不让你们早成好事,实在是我大隋风气如此,婚嫁颇看门阀,虽然你是本宫亲侄,此前却是因着你父母都不在了,家中长辈人口稀少,总归容易让外人看轻,你姑父却是想让你先立功,自立门宅,也好迎娶得风光一些。”
    “孩儿谨遵姑姑……哦不,母妃教诲,定然不会辜负颖妹。”
    萧铣说着,在萧妃关切的目光中,推开了寝殿的门。萧妃在后头,心中各种担忧小心的念头涌上心头,很想听一下里头的动静,又觉得有些荒唐,然而却又敌不过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心中直如百爪挠心一般放不下。
    寝殿内,红烛高烧,散发出丝丝蔷薇与木樨的清香甜腻,萧铣深吸一口气,如同要醉倒在这个气息中一般,上前去,温柔地掀开表妹的面纱,斟了两盏加了药材的合卺酒,与表妹杨洁颖喝下,杨洁颖很快也面色酡红飞霞,也不知是药,是酒,是火,是情所致。
    这当口儿,是不是该吟诵一下“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助助兴呢?虽然还没有水调歌头这个词牌,又有何妨?便作长歌,婉婉唱来便是。萧铣脑子一热,便连词带曲一锅端,用了王菲那个版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唱到情深之处,双唇已经被杨洁颖的痴恋痴缠打断,只剩下嘤咛娇喘之声;四目对视,萧铣从杨洁颖眼中看到了一种所托得人的释然,一种为自己的夫君而骄傲的欣慰。彩裙飘飞,落幕轻垂,粉脂软玉,若隐若现,触手之处,莫不温香。隐约竟似有两团晃眼的明月轻颤微摇,让萧铣尽享青涩成熟的双重美感:有时候想想,拖到妹子十六岁再娶,虽然比这个时代的普遍情况晚了那么两年,却多了几分神秘旖旎,总比那些摧残萝莉的煞风景要好一些。
    “表哥,一会儿,可要怜惜留情,慢慢教导妾身才是呢……唔唔……”
    杜鹃啼血,凄婉哀鸣;杨洁颖被打断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白天鹅一般从空灵坠落尘埃,不过很快,她便觉得一团要熔化周身的热火在身上绽放开来,酥麻酸痒的感觉,游走于四肢百骸,让人浑身抽去了力气,再无反抗的欲望。
    萧铣不是鲁男子,一开始的冲动过后,便是无尽地温柔缱绻;杨洁颖觉得自己如同一片漂浮在阳光之下温暖海上的浮舟,随波逐流,任人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