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恩是个强悍的孕妇，产检结果是胎儿稳定。
    “我说我没事的。”
    慕亦卿脸色好转：“最后一次。”
    “知道了。”姜念恩眯起眼：“木鱼，我们去看伯母。”
    “不去。”俊脸又沉下去：“你也不准去。”如果再不注意他不敢保证下一次产检的结果还是胎儿稳定。
    “是因为我伯母才掉到湖里。”
    “是我把她从湖里救起来，两清了。”慕亦卿语气冷冷。
    两清?这个词听着怎么这么生疏。
    捕捉到慕亦卿眼里的凌厉，姜念恩明白，现在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好吧，至少说两清的时候没有抵触。
    姜念恩坐回沙发上，双脚搭在桌子上，两只手环住慕亦卿的脖子，头靠在他肩上。
    眼底突然倒影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姜念恩猛地抬起头，不是一高一矮，是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轮椅。
    慕限量和苏木木?
    视线不自觉的掠过慕亦卿，慕亦卿比她早看见门口的两个人，此时面无表情的看着。
    虽然知道他妈妈被撞死的事情只能怪苏木木，但慕亦卿一直觉得如果当初慕限量决绝一些，拿出当男人的果断，是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慕亦卿在心里是厌恨慕限量的，所以从小到大他没有正视过苏木木，也没有叫过慕限量一声爸爸。
    对于慕限量，慕亦卿的存在更每时每刻的提起他心中的痛，他并不会主动和儿子交流。
    在这个家里，慕亦卿其实要和老爷子关系好些。这些年，慕亦卿从一个算自闭的小孩变得这般高傲不可一世，是老爷子的功劳，没错，是攻劳，姜念恩不喜欢自闭的慕亦卿，回忆起小时候的慕亦卿像哑巴一样，那是不好的感觉。
    “伯父?”慕限量出现，姜念恩也很意外，见慕亦卿没有表示，姜念恩起身迎上去，“伯母醒了?伯父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话，不会发生落水的意外。”
    “她要来。”慕限量只是冷声回应了短短三个字。
    没有解释苏木木不会说话他是怎么知道她要来这里的，也没有说明他又怎么会在苏木木身边。
    姜念恩一怔，垂眸看着苏木木，苏木木的目光是看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慕亦卿身上?
    “伯母，你找慕亦卿?”
    苏木木颤着唇，很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最后只能缓慢的做点头的动作。
    姜念恩在想，她应该是为了感谢慕亦卿……
    慕限量把苏木木推进来，朝着慕亦卿的方向走，即便不是在慕亦卿身边，姜念恩也看出了他眼里的错愕，他全身是僵的……
    慕亦卿死死盯着越来越靠近他的苏木木，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姜念恩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气氛太诡异了。
    苏木木想抬起手，那方向好像是……要去拉慕亦卿垂在膝盖上的手。
    抬起的手只坚持了两秒中就无力的落了下去，只是十厘米的高度。
    姜念恩看到苏木木眼里的失望和落寞，眼睛一直看着慕亦卿没有转动，望着那双眼睛，姜念恩心口狠狠揪在一起。
    募地，姜念恩走过去，咬牙扯过慕亦卿的手伸过去，没有预料到姜念恩会这么做，两个人的手毫无预兆的碰触到，慕亦卿受惊般的缩回手，握紧拳。
    姜念恩不敢回头看慕亦卿，怕被慕亦卿的眼神秒杀了。
    苏木木张着唇，“……”但没有一个人听到发出声。
    她在努力让自己说出话，哪怕一个字。
    姜念恩看着难受。
    “伯母，你有话对慕亦卿说?我们以后再说?你不要逼自己。”
    苏木木一直在逼自己，脸上五官挤在一起，很激动，好像有天大的秘密要说一般。
    “苏木木。”慕限量也出声制止了。
    以现在苏木木的病情，还不能恢复到能说话的状况，但自身恢复能力和顶级的医疗团队，她一定能说话，只是还需要时间。
    “伯母，你是不是想感谢慕亦卿今天救了你?”
    苏木木不理姜念恩和慕限量的阻止，咬牙要逼出声音，吚吚呜呜的声音里听不清一个字。
    “苏木木，回去。”慕限量已经推动轮椅，轮椅转动。
    “吚吚呜呜吚吚呜呜呜呜……”
    苏木木情绪更激动。
    “你不用谢我。”某道声音突然响起，声音阴沉透着寒意。
    姜念恩不可置信的回头，就连走出两步的慕限量也回头看着慕亦卿，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
    “呜呜吚吚吚吚呜呜……”
    不明白她想说什么，还是听不清楚。
    “你为姜念恩挡车，我今天救了，银货两讫。”阴冷的声音又起。
    “呜呜呜吚吚呜呜。”苏木木在使劲摇头：“吚吚呜呜呜呜呜。”
    “慕亦卿你不要刺激她。”姜念恩瞪着慕亦卿，他这么说只会让苏木木更激动。
    姜念恩轻轻拍苏木木的背：“伯母，慢慢来，你慢慢说……”
    “呜呜呜，西呜呜药呜呜西……”
    西?药?西药?
    姜念恩凑着耳，苏木木逼自己说，她就逼自己听。
    “吓……西药……西……”
    还是西药?什么意思?姜念恩眉头紧蹙。
    “西药……西……吓……西……小…….”尾音很重。
    小?小!
    是小!
    姜念恩眸光一亮：“伯母，是小慕?!”苏木木一直叫慕亦卿小慕。
    苏木木憋着的一口气突然呼了出来，眼里顿时多了一丝光芒，看着姜念恩艰难的点头。
    姜念恩心下一喜，也微微吐一口气，苏木木逼自己说出来的，她会慢慢好的。
    “剥哦……喔，拨剥哦呜……剥呜…不剥不……”
    不?
    “伊呀咿奥……一奥……”
    是要?
    “不要?”姜念恩猜测。
    “吚吚呜呜吚吚呜呜……”苏木木一激动又变成了吚吚呜呜的声。
    她又说对了。
    “资资……唉……资唉……在……”
    在?再?
    “个……呜个唉，个呜唉……”
    什么?姜念恩皱着眉逼自己听出来，个呜唉……“伯母您再说一遍。”
    “给……呜呜呜……怪……”
    “是怪对不对?”
    苏木木咧开嘴，眼里好像有笑意。
    “呜哇……呜呜呜哇窝呜呜呜……”
    是我……
    姜念恩这次没有再看苏木木，而是把目光投在慕亦卿身上，慕亦卿垂着眼并没有看他们每一个人，浑身散着阴霾。
    “小慕，不要再怪我。”
    姜念恩把刚才的字拼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确定苏木木说的就是这一句。
    小慕，不要再怪我。
    不是天大的秘密，她只想让慕亦卿原谅她。
    慕亦卿惊愕的抬眸，好像这么一句话已经超出了难以置信的范围，而是难以接受。
    慕限量脸上也带着震惊，那双深邃的眸子阴明不晦，垂着头目光一动不动盯着苏木木，同样的难以接受。
    让他们回忆起当年的悲剧，失去母亲，失去深爱的人。
    窒息的气氛在房间蔓延。
    苏木木眼眶红了一圈，眸里染着薄雾：“剥呀……剥要咋怪唔。”
    她很想把话说清楚，一直在重复这短短几个字但对于她是艰难的任务。
    “剥呀……剥要咋怪唔。”
    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渗进脖颈里。
    宽敞的房间只响着苏木木一直在重复的话，慕亦卿并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募地，慕亦卿起身，颀长的身影走了几步停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
    “西药小……小慕。”一句话要很久才能发出来：“唔堆对……剥呜不……不……起。”
    “唔真的……”
    “我不会原谅你的。”男声打断了苏木木：“回去。”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感情。
    似乎心里的防线完全崩塌了，苏木木眼眶的泪水奔涌而下，白净的脸都是泪痕，姜念恩心“咯噔”落下去：“木鱼?”
    “让她回去。”低沉的男声又冷了几分。
    慕限量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慕亦卿一眼，这次并未顾及苏木木还想再说什么，毫不犹豫推着苏木木朝门口走。
    “伯母，给慕亦卿一点时间。”姜念恩朝背影喊道。
    是几乎要在眼底消失，姜念恩看见慕限量脚步顿了一下，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这些年，她并不好过。”
    走到慕亦卿身边和他并排站在一起，姜念恩没有看他，深吸一口气：“一定是这样的结果?”对于他和苏木木，他们能够和睦，是慕亦妃的希望，现在也是她的希望，不只是因为苏木木替她挡车她欠她，还是因为在记忆深处，苏木木从来不是坏人，她是把慕亦卿当做亲身儿子对待的。
    她还记得那一句话……赵玉洁，你骂的不错，我是坏人，我让小慕失去的妈妈。我一定会努力让小慕觉得还有另一个妈妈一样疼爱他的。
    “姜念恩。”慕亦卿伸手把姜念恩环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喷薄在她耳边：“我们回b市?”
    之前一定要留在这里，可以让她和上官菲菲多接触，是想确定她到底是不是赵玉洁。
    当然，还有一件他筹谋很久的事。
    回去b市?
    姜念恩以为慕亦卿是想回避苏木木回避慕限量回避这里的一切。她没有理由说不回去。
    也好，给双方一些时间。
    “三天后回去，行不行?”她订做的对戒两天后才完工。
    “恩。”慕亦卿低低应了一声，薄唇吻上姜念恩的唇瓣，属于姜念恩的清香扑面而来。
    落地窗前，两个人相拥热吻。
    ……
    三天后，姜念恩同每个人道别之后，便同慕亦卿坐私人飞机飞回b市。
    车子开进宅子大门，姜念恩双眸凝视周围的一切，从车窗口远远看到富丽堂皇的古宅，心口异样的震动。
    “车子的钱那个人会赔的，至于救我一命，你说吧。除了赔钱陪、、睡陪、、酒以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叫姜念恩。”
    “不认识。”
    “那你要我怎么还?”
    “跟我回家。”
    “我说了不陪、、睡的。”
    “我对你没兴趣。”
    那个时候，她以为慕亦卿是gay，从此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看，真的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