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夜的放纵，姜念恩脸颊一片绯红，又往后退了一步。慕亦卿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木鱼，有些冷呢。”缩了缩身体，姜念恩知道，只要她喊疼喊痛身体不适慕亦卿就算不理她也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的。
    片刻，磁xing略显不自然的声音响起：“还不进去。”慕亦卿长臂已经伸出长臂去拉姜念恩。
    果然……
    姜念恩反手环住慕亦卿的手臂，嘴角的笑意里多少掺杂着几分得意。
    她现在是，对慕亦卿了如指掌了。
    姜念恩不知道的是，慕亦卿知道那不过是些小把戏，只是任由着她而已，让她不高兴的一天里能多笑一点。
    ……
    第二天，第三天，姜念恩看到的除了慕亦卿以外，还是只有管家，保镖，警卫员，佣人。
    宅子的气氛好像更紧张，姜念恩看着女佣进进出出，原本就是一尘不染的城堡，更加紧力度的打扫，男佣每天都从外搬回更多价值不菲的物品，在装饰城堡内部。姜念恩没有问要做什么。
    就连慕亦卿，看上去也很忙的样子。姜念恩一整天，几乎都是自娱自乐。
    在宅子第四天，姜念恩遇到了认识的人。
    是慕亦妃。
    在城堡的后面，是一片花海。有很多品种的话，最多的却是蔷薇花。
    好像有慕亦卿的地方，都不缺蔷薇花的。
    “听说哥哥把你带回来了。”
    姜念恩停下剪花的动作，闻声望去，慕亦妃穿着淡粉色连裙，脸色带着笑，朝她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念恩其实有些诧异。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这里。”慕亦妃耸耸肩笑着应，在姜念恩剪花枝很近的喝下午茶的桌前坐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今天刚回来，从中国。”慕亦妃很快应道。
    姜念恩手一颤，垂下头：“他……顾林夕还好吗?”
    “还好。”慕亦妃笑得有些僵硬，却还在极力的笑着：“除了脸上再没有笑容。”
    顾林夕……脸上没有笑容……
    那个温柔的少年，在她印象里蓄著一头短发，俊脸永远绽放干净的笑容的人，没有了笑?不再笑?
    姜念恩愣住了，他想象不到那样的顾林夕。
    沉默了很久，姜念恩颤抖的唇：“是我对不起他，是我……”
    “不是你!”慕亦妃有些激动的制止了姜念恩的话：“是我亲手把温柔如光的顾林夕扼杀了，是我强行把你从顾林夕的生活里拉出去。”
    “要说对不起他的人，是我。”
    姜念恩恍神的抬起头：“不是，是我不够爱顾林夕，如果我真的爱顾林夕，就算你不择手段做更多事，我都不可能离开他的。”
    姜念恩想通了，慕亦卿也好，慕亦妃也罢，其实伤顾林夕最深的人是她，是她姜念恩。
    “是我爱上了慕亦卿。”姜念恩鼻头有些酸，说起顾林夕，那个陪她十多年的男子，她心疼。
    慕亦妃摇摇头：“姜念恩，你知不知道，我待在顾林夕身边这么久，明白得最透彻的是什么吗?”没有给姜念恩说话的空隙，慕亦妃嘴角勾着苦涩的笑：“有姜念恩，才有顾林夕。”
    “……”姜念恩愕然。
    “现在的顾林夕只剩下一副躯壳，冷漠如冰。”
    “我真的很努力的去爱，很努力的让他爱上我。”慕亦妃的笑一点一点敛起：“姜念恩你不知道，只要他和我说一句话，甚至喝我端给他的牛奶吃一口我划好的水果，我就很开心很满足。每一次我都觉得没有希望快要放弃的时候只要顾林夕正眼看我一眼，我都会在心里鼓励自己，告诉自己要坚持，或许有一天顾林夕会因为我的坚持不懈接受我。我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姜念恩开始佩服面前这个女孩，如果是自己，自己又做得到?姜念恩很了解自己，她不会像慕亦妃这么有勇气。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慕亦妃的声音透着浓烈的失望：“我第一次爱人，结果让我爱得这么痛苦，一点希冀都没有。”
    “……”
    “他说，他的幸福和我无关。其实这句话是在我决定离开很久以前他就说过的，那个时候我心里难受但是我不想放弃，现在我自己也开始觉得了，他的幸福或许真的和我无关。”
    “……”
    “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其实我是不该在这里的，我该留在他身边，继续讨他欢心继续安慰自己终有一天会得到自己想好的。我坚持不了了，我用心去换不来顾林夕的心，所以我放弃了，我回来。”
    “慕亦妃……”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哭的。我晚上经常躲在被子里哭。”慕亦妃艰难的挤出笑：“眼泪都哭干了。”
    “其实我不甘心的，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什么都换不来，哪怕只是一点的爱，只要一点点都行。你说过，如果有下一次，要尊重他的选择，我答应的我会做到。所以回来之前我问他一个问题。”
    此刻姜念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慕亦妃，按理说她是慕亦妃的情敌，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有些尴尬。
    “姜念恩，我问顾林夕‘这辈子，如果姜念恩都不会回到你身边，你能不能分我一点爱，会不会爱我一点，不管是五年后，十年后，还是二十年，五十年。’”
    慕亦妃沉默了很久，叹了一声气：“你应该猜到了，他只给我两个字。”慕亦妃唇边的笑意更深：“不会。”
    笑得更深，痛得更深。
    “当时我在想，‘这辈子’没有限定的时间，只要他说会，哪怕是唯心的，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留下。”
    “就算是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回忆起我对他疯狂的爱过，回忆起我因为他的努力而怜悯的给我一点点爱，我都不会离开他，这辈子都不会。”
    姜念恩看到慕亦妃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的光芒，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暗自佩服这个女孩对爱执着的坚定的光。
    “可是，他毫不犹豫的告诉我不会。”眼里让人动容的光暗了下来，那双让姜念恩震惊的明亮眸子没有一丝光，只剩下失望和绝望。
    “慕亦妃……”姜念恩觉得喉咙发堵，接不下去话。
    “姜念恩。”慕亦妃垂在眸看着姜念恩：“其实……如果顾林夕告诉我‘会’也许我会更失望。”
    “为什么?”姜念恩不明白。
    “我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慕亦妃自嘲的笑着：“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爱上顾林夕?”
    姜念恩想着了片刻，低声应道：“像顾林夕那样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会不爱，你爱上他，一点都不奇怪。”
    慕亦卿，桀骜不驯，是走在人群中都能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让人无法忽视的盛气。
    顾林夕，像冬天的暖阳，一个温暖人心的男子，永远散发着明亮的光泽。
    真正要选一个共度一生的男人，正常的女人都会倾向顾林夕。
    很明显，她姜念恩不正常。
    闻言，慕亦妃轻轻摇头：“不对。我爱他，是因为……”慕亦妃双眸紧紧锁住姜念恩精巧的面容，一双眸透着别样的意味：“是因为他的深情，对你的深情。”
    姜念恩诧异的睁大眼，爱上顾林夕对自己的深情?!
    这是姜念恩听过爱上一个人最不可思议的理由。
    “我和哥哥一样，不喜欢住在家里，我当时在美国。第一次遇见顾林夕，就是在美国，两年前。”慕亦妃喝了一口佣人送来的午茶，继续对姜念恩说：“是在一家小店，卖女装的。”
    女装店……在女装店相遇。
    慕亦妃意味深长的看着姜念恩：“说是小店，倒是全球女装时尚的精品店，一年出一款女装。我和他都看上了那一款，晚礼服。很狗血的相遇，却让我刻骨铭心。”
    很明显，顾林夕看上的那款晚礼服，是送给姜念恩的。
    两年前……姜念恩开始回忆，瞳孔慢慢放大，她想起来了，两年前顾林夕出差回来，确实送给她一条精美的长裙，淡黄色，很美。
    顾林夕两年前的生日宴会，她就穿了那条长裙。
    “不过是我的手先碰到裙子，顾林夕慢了一步，他一定要得到，我也是，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没人能抢走。”
    姜念恩相信慕亦妃说的话，家室这般显赫，超越顾林夕家族，自然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不是因为非买那条裙子不可，我的脾气……”慕亦妃又摇摇头：“大概顾林夕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就不同了。但那个时候，我很确定，没有爱上他，只是初见惊艳。”如果当时没有执意要和顾林夕争，想必她还是那个对每个男人都不屑一顾的慕亦妃。
    “我执意要买，就算他花再多的钱我也照样能翻倍出价，我很得意的拎着裙子从他身边走过。我没想到他会再找到我。”慕亦妃仰着头望着花海那头，脸上并没有痛楚，唇角扬着一抹浅浅的笑。
    阳光投射在她身上，很唯美温暖，你会以为她在讲的是自己的初恋。
    而不是，失恋。
    “为了那条裙子。”慕亦妃突然偏头看着姜念恩：“他告诉我，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把裙子转卖给他。”
    “……”姜念恩沉默，静静听慕亦妃说话。
    “我告诉他你如果肯跪下我就给你。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会爱上他，知道我以后竟然不顾尊严想得到他的爱，我一定不会那样要求，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慕亦妃的言语里透着玩笑的成分，但你知道，她是认真的。
    “我当时笃定他不会答应的，没想到我错了。”
    姜念恩听慕亦妃这么说，心里被震撼了，顾林夕竟然为给她买一条裙子，答应……她当然知道顾林夕为什么不惜代价换来那条裙子，很简单的原因，只因为那个时候姜念恩迷上了淡黄色系列的物品。
    只是她喜欢那个颜色，就那么简单。
    她没有想到那条晚礼裙背后会有这么一段插曲，竟然改变了她和顾林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