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爱上一个人，你绝不允许你们的爱情里有任何瑕疵，有任何计谋。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等待儿子出世。
    儿子陪着她，她就不会孤独。
    “姜念恩，那都是过去的事。”慕亦卿一双灰褐色的眸子血红的瞪着姜念恩：“以后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做，再也不会。”
    “我不要你的保证，我要离开。”
    “姜念恩。”慕亦卿不停的叫唤她的名字，声音里除了慌张再无其他情绪。
    她不要保证，她不原谅……他除了叫她的名字，他想不到要用什么话来留住她。
    “姜念恩，你别走。”喉咙上下滚动，一双灰褐色的眸子透着腥红：“你说过不离开我的，我带你去英国，我们去英国。”颀长的身影直起身，再次屈身蹲在姜念恩面前。
    “……”姜念恩没有再说一句，脸上决绝的神色依然不减。
    “姜念恩，我知道我错了，不该用伤害你的方式来得到你。”
    “姜念恩，你打我你骂我，你拿我解气，只要你心里不难受，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姜念恩，你不喜欢我不择手段卑鄙妄为，我都改，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全都改，改到你喜欢为止。”
    “不要走，留在我身边，你和孩子都不要走。”
    闻言，姜念恩不自觉的微微垂下眸，对上那张完美轮廓的俊脸，姜念恩呼吸变得愈发浓重。
    姜念恩，你不喜欢我不择手段卑鄙妄为，我都改，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全都改，改到你喜欢为止……
    好诱人的话。
    姜念恩眸光黯然，可……所有事都在她心里烙了痕迹，抹不平了。
    她不能安心的和他在一起了，因为心里愧对顾林夕。
    她不能去见顾林夕，因为他爱的是另一个男人，因为这世上有爱他胜于她的人。
    她不能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不定。
    “慕亦卿，不要逼我。”
    姜念恩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还在坚持自己要离开的念头，似乎说什么话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让我离开，我心里才不会难受。”
    慕亦卿身形一僵，连去抓姜念恩放在膝盖的手的动作的不禁停住了，离开才不会难受…慕亦卿怔然的盯着姜念恩决然的表情。
    就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
    他做了那么多，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还是要坚持离开?
    到头来，姜念恩还是要离开他?这一次，离开的还有他的孩子。
    慕亦卿喉咙一阵发堵，干涩难受。胸口也犹如一盆火在烘烤。
    “姜念恩!你要让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爸爸?从小没有爸爸?”慕亦卿不自觉的吼出声。
    这是今晚慕亦卿吼得最大声的一句话。
    姜念恩心里狠狠一震，让孩子从小没有爸爸?
    她不想的……
    她自己都是孤儿，她当然知道没有爸爸疼没有妈妈爱的孩子是什么心情。
    自从怀孕以后，她无数次畅想过孩子出世后的生活。
    宝宝哭，宝宝爬，宝宝学走路学吃饭，宝宝说话的第一声是叫“爸爸”还是叫“妈妈”……
    她牵着宝宝的左手，慕亦卿牵着宝宝的右手，在古宅的大花园里散步，后面跟小慕和小卿，也许那时候也会有小亦。
    宝宝再大一些，一家人就可以去游乐园，买气球买冰淇淋玩打枪游戏……
    ……
    从宝宝出生到成长里的每一件事，她都有想过。
    她把所有她没有感受过的温暖都幻想在她、慕亦卿还有宝宝身上。
    她觉得她和慕亦卿的宝宝从还未降临人世就会是最幸福最幸福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忍心宝宝没有爸爸?
    姜念恩视线被模糊了，只是一双眸子依然紧紧锁住慕亦卿透着慌张的俊脸，那张她熟悉透顶的脸变得模糊，可完美的轮廓却是让人不能忽视。
    慕亦卿的话完全给了姜念恩最沉重的一击。
    捕捉到姜念恩眼里透着雾气，慕亦卿蹙紧眉，他又说了伤害她的话……
    慕亦卿走上前，张开长臂去环住姜念恩的肩：“姜念恩，原谅我。你知道的，我都是为了你。”低沉的男声暗哑得不行：“我想你留在我身边。”
    姜念恩这一次没有躲开，任由慕亦卿抱着她，任由慕亦卿把她搂得越来越紧。慕亦卿好像要将姜念恩吞噬掉，用尽全身的力去抱紧姜念恩。
    他希望姜念恩能改变主意，然后他们还能像白天里出来的时候同往常一样挑着对方的刺儿。
    过了很久，凝重的气息喷薄在姜念恩耳边。
    “姜念恩，我们回家。”
    暗哑男声里透着的一丝温意，让原本被两个人身上的冷意影响骤然变冷情的包厢终于恢复了一点点暖黄色的调调。
    姜念恩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斜垂着眼眸盯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头，这个角度望去，她是看不见慕亦卿脸的。
    “慕亦卿，今天是我真正生气的一天。”
    在以前，她都没有真正生气过。她会抱怨她会难过会有很多情绪，今天却不一样。
    紧抱住姜念恩的慕亦卿身子一颤，姜念恩看不见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悔恨。
    悔恨，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张脸上。
    “你放开我。”没有挣扎，只有淡漠的四个字。
    这一刻，似乎有一股力在拉开慕亦卿的手，环住姜念恩的肩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缓缓松开，是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慕亦卿昂起头，他像往常一样瞪着姜念恩，不一样的是，姜念恩不像平日里鼓着眼瞪回去，而是淡漠的看着桌上的高脚杯。
    她现在连看都不想看他?
    胸口像万把尖刀插进，在淌血的感觉…
    “姜念恩，我命令你留下来!”慕亦卿恢复了平时的傲然，用命令霸道的口吻咆哮：“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
    半晌，姜念恩才抬起头看向慕亦卿，唇边勾起一抹笑，虽然脸上浓妆艳抹，还有泪痕斑斑，那一刻，姜念恩的笑容干净美好。
    “你觉得我逃不开?”
    就是这般风轻云淡的语气，让慕亦卿赫然睁大眼。
    逃不开?逃得开的。
    她不是从他身边逃了两次么?
    一定要有第三次?
    “姜念恩，你有能耐你能从我慕亦卿身边一次又一次逃开!前两次都是为了顾林夕!你还要为了顾林夕从我身边逃跑第三次?”
    慕亦卿气急败坏的吼着：“在你姜念恩心里是不是只有顾林夕的存在，就算我慕亦卿有一天为你出生入死是不是也抵不上他顾林夕半分?”
    “我就知道你心里只会有顾林夕!每天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很煎熬?”慕亦卿双拳紧握，腥红的眼死死瞪住姜念恩：“三个月是比不上十年，你想离开?你要回去找顾林夕?姜念恩，我是不是该赞扬下你的深情?!”
    姜念恩脸也沉了下去，一声不吭的听着慕亦卿的嘲讽。
    只会有顾林夕……心也沉了。
    “姜念恩，既然你觉得我卑鄙无耻，我一定不负所望。”慕亦卿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只要一提到姜念恩对顾林夕的感情，他心里有股不知由来的火气全身乱窜：“这辈子，你别想和顾林夕在一起。”恶狠的语气透着凉意。
    慕亦卿现在是想硬碰硬了?
    “慕亦卿，你混蛋!”姜念恩一字一顿吐出，眼底的火苗不比慕亦卿的少。
    在他慕亦卿心里，只知道用自己的权势去逼迫别人?一定要用这种不可一世的姿态视人?
    扔下一句话，姜念恩昂起愤怒的小脸，伸出手大力朝慕亦卿推去。
    她要让他知道，他是错的。
    “别想走!”慕亦卿反手拽住姜念恩的手臂，全身透着戾气。
    姜念恩用力的抽开手，使劲要挣扎开慕亦卿的禁锢，眼见半天都挣脱不开，姜念恩抬脚往桌上一踢。
    “哗啦啦……”在桌边的红酒瓶和高脚杯碎了一地，姜念恩的脚上渐着暗红的红酒。
    趁慕亦卿皱眉顿手的瞬间，姜念恩朝慕亦卿踢去一脚，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嘶。”姜念恩不禁抽吸一声，指尖已经被玻璃碎片划开。
    “姜念恩!”慕亦卿似乎知道姜念恩要做什么，惊愕的叫出声：“你别乱来!”
    吼声一出，玻璃碎片已经被姜念恩卡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
    慕亦卿心里一紧，怒意从眼里迸发：“你要以死相逼。”短短一句话慕亦卿出口得艰难。
    “你不放我走，我只能这样。”这一刻，姜念恩格外淡然。
    姜念恩手指在流血，侵染在玻璃碎片上，鲜红的血液映在慕亦卿深邃灰褐色的眸子里，她竟然用死相逼……就这么想离开他……
    慕亦卿不说话，神情怔然的盯着姜念恩紧握的手，看着鲜血一直从手缝里冒出……
    玻璃片更用力的抵在脖颈上：“我要离开。”
    “……”怒意之下一闪而过的痛楚。
    “我走出这道门后，你不能再左右我的生活。”
    盯着越来越深的玻璃片，慕亦卿所有的气急败坏终于被压制在心底，视线一点一点移上姜念恩布满倔强的脸上，低沉的声响起：“姜念恩，我和你，一定要这样?”话里透着多少心酸和无奈。
    是不被领情的辛苦，是不得不到爱的难受，是用尽心机到头来一场空的崩溃。
    “姜念恩，对我没有一点爱?”慕亦卿眯着眼，声音不急不缓。
    这一刻，慕亦卿终于平静了。
    “慕亦卿，你让不让我走?”姜念恩咬着下唇，手一用劲，白皙的脖颈留下一道红印。
    瞳孔放大瞪着拿到触目惊心的红痕，慕亦卿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你走。”
    他用伤害姜念恩方式得到她，而姜念恩，用伤害自己的方式离开他。
    半晌，慕亦卿唇边勾起一抹嘲讽，他在嘲笑他自己。
    “你走。”又一遍重复两个字。
    只是后者，听起来云淡风轻。
    慕亦卿突然的转变让姜念恩不知所措起来，姜念恩愣愣地盯着夜是煜脸上的笑，笑得……姜念恩胸口一堵。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她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