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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谜团重重
    萧承君站在一旁,黑漆的眼眸一直没有离开傅凤兮的脸。
    他见凤兮先是一脸被不情愿地去走到棺材旁,小手带着布手套,脸上裹着口罩,这才慢吞吞地去检验那具尸体。
    即使这样,他都能看见对方恶心又厌恶的神情,可过了一会儿,凤兮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凤眉一拧,神情顿时严肃几分,小手在那具尸体的脸上来回摆弄,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萧承君看着这样的傅凤兮,忽然感觉一直压抑的心情竟然诡异地愉快起来,等他意识到这种情绪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眼珠子一瞬也不转地看着凤兮。
    直到凤兮轻轻地‘咦’了一声,他又快速收敛了笑意,冷淡地问:“发现了什么吗?”
    傅凤兮甩去手上的干枯头发,那是她刚检查死尸的头骨时不小心扯下来的。真的是不小心,就算是尸体的头发,也不该脆弱得一碰就掉一大把吧?
    她虽然已经没了最开始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还是止不住犯恶心,撇了撇嘴,才说:“我刚从尸体的天灵盖发现了一个十分细小的创口,但伤口却十分深,似乎是被银针之类的东西刺伤的。”
    萧承君听了她的发现,却没有觉得有哪里奇怪,解释道:“本王已经知道蓄谋害这人的杀手不止一个,所以他身上有好几处致命伤也并不奇怪。”
    没见到尸体前,他是想让凤兮验一下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但现在尸体都腐烂成这个样子了,他也意识到这次是他失算了,对傅凤兮能验得多么精准并不抱太大希望。
    傅凤兮惊讶地挑高眉,没忍住好奇心,问:“这人是谁啊?那么招人恨?”
    同时被好几个人刺杀,这人的命也忒值钱了点吧?
    萧承君黝黑的眼眸在月色下泛着冷光,但凤兮常在夜晚看这人的眼睛,此时倒没觉得有多害怕,她反而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迟疑,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不就是个身份,用得着想那么久吗?而且她现在也算是和他坐一条船的人,任劳任怨还偶尔要被他利用,她吃大亏有木有,可对方竟然还不肯跟她坦诚,简直太不公平了。
    傅凤兮心里酸酸地想着,但神奇地并不觉得难受,大概是因为萧承君虽然不愿意告诉她却也没有再用王爷的身份粗暴地打断她的好奇。
    似乎除了在把她定为三皇子伴读这件事,萧承君一直鲜少用身份压她,喔,对方偶尔摆出来的高高在上不算,萧承君身上的傲气浑然天成,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而且他的傲然只让人感到害怕与畏惧,并不像萧争斌和月贵妃那样傲慢得令人厌恶。
    正当凤兮的思绪又开始没边儿地乱跑时,萧承君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凝重,“此人是赵郡盐政史佟敏才,这段时间正是地方官回国都诉职的时候,可五日前佟敏才却被人发现死在国都某间小客栈的厢房里,且当时他身上所有信物均被拿走,若非本王认出他便是赵郡盐政史,他恐怕会直接被人丢去乱葬岗。可佟敏才的身份敏感,我不便带他去刑部验尸,只好先将他安置在义庄。”
    萧承君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傅凤兮就好像听书一样,越听越有兴趣,等对方停下来时,急忙就问:“我记得一个盐政史不过区区三品官吏,怎么就身份敏感到需要当朝王爷来插手这件事?”
    并且还叫这个王爷忌惮到不敢请仵作验尸,只能找她这个半桶水的外援。
    或许因为说开了,萧承君也没再遮掩,直白地说:“这个佟敏才是右相秦梁景的得意门生,入仕不过五年就在地方担任要职,不管从权术还是人脉上都不是简单人物,更且在佟敏才回国都前,本王曾收到他的一封密信。他在信中言明赵郡盐政出了问题,他此番回京途中必遭埋伏,请求本王救他一命。”
    “哟呵!右相的得意门生遇到麻烦不向他老师求救,反而找你这个外人,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傅凤兮被萧承君的话题勾出了兴趣,都忘了自己还待在棺材旁边,扯掉手套和口罩就兴致盎然地评判。
    萧承君闻言,幽深的视线又忍不住在凤兮兴奋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见她完全察觉没有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他早在这些日子的交往中发现眼前这位傅家嫡长女聪慧过人,却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对方竟然能够想得那么深,仿佛已经对其中的兜兜绕绕了然于胸。
    他心里暗暗称奇,但脸上还是端着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点头道:“本王将此事禀明皇兄,希望皇兄能够派人暗察此事,将事情察个水落石出,可皇兄却认为死了一个小小盐政史不值一提,不愿在此事上浪费时间。”
    萧承君的话点到为止,可傅凤兮却已经明白了他没说出来的意思:想来这位王爷和宣帝的意见相左,又不能明着忤逆宣帝的意思,只好暗自查访,甚至利用冷灯节这样热闹的节日偷偷查案,也真是不容易!
    傅凤兮这样一想,对萧承君把她拉来义庄的怨念也没那么大了,只是她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要说佟敏才是五天前死的?”
    “什么意思?”萧承君似乎不太明白凤兮为何纠结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凤兮又伸头看了一眼尸体的秃顶,目光在天灵盖上的伤口上一扫而过,而后转向萧承君,:“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已经死掉好一段时间,而你们五天前才发现他的尸体呢?”
    “不可能!”萧承君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凤兮的猜想,解释道:“在发现佟敏才尸体前的几个时辰,还有人在客栈里见过他。”
    说完这话,萧承君就见凤兮的小脸顿时变白了,以为她在害怕尸体突然的腐烂,又试图安慰:“你别怕,或许有人对他的尸体用了什么药,才使得尸体短短几天就腐败得如此厉害,并非有什么异变。”
    说来也真够奇怪,在谈论鬼怪的时候,萧承君这个古代人反而比傅凤兮还要镇定自若,简直将‘子不语怪力乱神’坚持到了极致。
    但傅凤兮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下意识地把萧承君拉出了义庄,找了个更为亮堂的地方,这才详细说出她的‘验尸报告’:“一开始看见尸体不正常的腐败现象,我就怀疑是有人用药导致的,而且我至少从尸体身上闻到了至少三种的毒药气味,再掺杂了腐化的组织液,那气味,哎哟……”
    傅凤兮的胃又开始翻滚,同时嘴上开始胡扯:“就像酸菜放在死水里发酵了一两个月,别提多酸爽了!”
    她配合着自己的话抖了抖肩,萧承君没想到凤兮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视线忍不住久久地留在她脸上,从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得最清晰的就是她红红的唇,娇艳欲滴,让他挪不开眼。
    倏地,那日在凤兮床上的意外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明明当时并没有别的想法,可现今那软软绵绵的触感突破了时间的界限,兀然涌现在萧承君的心头,挠得他心里发痒。
    萧承君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跑偏了,忙咳了声,顺手敲了下凤兮的脑袋,见对方瞪着控诉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只冷淡地说:“继续。”
    傅凤兮哪里知道萧承君此时的心理活动,心道这个男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暗自撇嘴,又将话题拉回到正题:“我想说的是尸体腐烂的变化确实不正常,但佟敏才却不是被毒死的。”
    听见凤兮笃定的声音,萧承君这才来了兴趣,“那他是怎么死的?”
    “天灵盖被人用尖而细长的针状物直刺入脑,一击毙命,毫无痛苦。”傅凤兮一边说着,大眼睛一闪一闪,透着诡谲的光芒。
    萧承君不由失笑,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你那么高兴做什么,刚才不是还很害怕的吗?”
    一提起这茬,傅凤兮就好像被人关闭了活跃状态,整个人还真就蔫了下来。
    她脸上有迟疑、有犹豫,还有些当断不断,最后却一咬牙,闭着眼说:“可是那伤口的成形时间至少大半个月以上,绝对不可能是这几天内造成的!”
    话音落下,萧承君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凉风依旧吹得人浑身发颤。
    傅凤兮有些受不住现在的气氛,轻轻扯了扯萧承君的衣角,小声地说:“我绝对没有看错,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佟敏才的致命伤是大半个月以前形成了,那五天前出现在客栈并毙命于客栈厢房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尸体……
    光是想一想,傅凤兮都忍不住缩起脖子,见萧承君还一脸面色凝重的样子,她忍不住出声打断:“咱们还是换个地方想吧,这地方太冷了!”
    她巴不得离这义庄越远越好,当然肯定是因为这里空气不好,绝对不是因为这里看起来太渗人了!
    傅凤兮在一旁跑神得厉害,萧承君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像是三月阳光拂面,顿时让他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凤兮看着这样的萧承君有些发愣,只见那人背着柔和的烛光,朝她伸出修长的大手,温和一笑,“那我带你去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