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迁安坐在指挥部里一个粗壮简陋的木椅上,一手执书一手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在刮胡子,最近这胡子像吃了仙丹一样,一个劲的疯长,马迁安不得不修理它们一下。
周玉成从外面检查完工作回来,开门进来后发现马迁安正入迷的盯着书本细读,没理会自己,不禁好奇的蹑手蹑脚走到马迁安近前,偷眼看书名。
哧!周玉成发出一声轻笑,我当是什么书,还以为是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原来是一本半旧线装的《三国演义》。瞧这家伙摇头晃脑一上一下的,也不怕匕首扎到自己。
“大政委回来了?检查的怎么样?”
周玉成出去两天检查各项工作的完成情况,马迁安乐得逍遥,猫在家里读起小说来了,周玉成有点不满意的白了他一眼,“还不错,可把我累坏了!该你了!”
这次两人有分工,两人商定外出检查工作时间比例为2:1,周玉成对后勤建设方面操的心多,就多干一些。
“哦好好”,马迁安放下匕首入鞘,然后摸着光洁的下巴抬眼看了一眼周玉成,随口答应一句。
马迁安今天要去十几公里外的武器修械所,这个武器修械所是全纵队的武器修理中心,有员工200多人,各型机床十余部,几部汽油机和一座小型燃煤锅炉提供动力。修械所可以修理所有损坏的枪支,可自造子弹、手榴弹。所需原材料一部分为缴获一部分从俄国人那里获得,像钢材铜材则全部是抗联从山外被攻破的县城所获,而制作子弹的底火等复杂一点的化学药品则从苏境运来。
马迁安恋恋不舍的把眼光从《三国演义》上收回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骨骼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他张大嘴巴呼出一口热气抬脚就走,走了两步忽的一下倒转身,上身翻转使了一个铁板桥的功夫伸手将桌上的书本一把掳走,装到了大衣内侧大兜子里。
“你这是?”周玉成惊讶的看着笑嘻嘻的马迁安,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马迁安不受影响依然咧着嘴巴道:“什么啊?我才不是小气鬼,这书里有秘密我得带着,今晚再看。”
“秘密?什么秘密?”周玉成摸不到头脑了,不就是一本普通的书吗?不对!原先指挥部里没这本书,看来我这两天不在此处,小马这小子又得到新消息了。
“说起此书那是大有来头……”马迁安故意停顿了一下,待引得周玉成向前探着脖子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才继续说下去:“这本书是我们的老对手野副昌德的。”
马迁安得意的眨眨眼。
这书今天才由地下交通员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了过来,是哈尔滨“蒙神俱乐部”老板罗曼诺夫派人送来的,罗曼诺夫看到野副昌德在约会尼娜的时间段里,随身带着一本古装中国小说,不明所以抽空问了一下尼娜,尼娜晕头涨脑的告诉他,野副昌德这个变态不好好的喝酒聊天调情上床,非要抽空给尼娜讲故事以显示学识渊博,都是一些中国古人打仗的故事,真烦死人了。r本人真不是一般的烦人,要不是有任务在身,谁稀罕这个r本佬!老古板还学人泡妞,没点小调调。
罗曼诺夫就注意上了,吩咐尼娜把这书弄到手。尼娜刚撒了两句娇,“更迷人”的手段还没用上呢,野副就忙不迭双手奉上,还说难得尼娜也喜欢这本书,以后就可以多个红颜知己探讨书中情节和大道理了。
拿到书以后,罗曼诺夫注意到有一些地方已经被野副勾勒出下划线,放书签窝书角,还有几页有狗爬似的日文注解,有心眼的罗曼诺夫不禁想起马迁安跟他说的那些话,马迁安要求罗曼诺夫尽量搜集野副昌德的所有资料,以利于他了解这个对手。
如今这本书就与其他一些不方便用电台传送的情报一起到了马迁安的手中。
听说是野副的书,周玉成兴趣大增,对这马迁安手一伸,“拿来我看看。”
对老战友的要求,马迁安拒绝不了,只好有些不情愿的把书拿出来,将递未递的阶段忽的又把手缩回去了,“给你三分钟时间,再给你一个提示,把我窝住书角的几页看完,看完后你要提出一个有建设性的答案,看看与我想的一样不一样。”
周玉成伸着手不解的问,“3分钟是不是太短了?”
“不短了!我只用了2分半钟就猜出来眉目来了,你比我笨点,但我想三分钟也够用了。”
什么话?周玉成瞪了马迁安一眼,这小子每天不跟我斗几句嘴就不舒服,也不总是你赢,咋说我也赢过几次。
先瞄了一眼手表,周玉成按着折叠好的书页飞快的翻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眉头皱起来了。
“2分钟了啊!”马迁安催命似的告诉周玉成时间,周玉成依然翻看毫不理会马迁安。
“2分20秒了啊……”
马迁安话音刚落,周玉成啪的一声合上书本,面无表情的宣布:“我赢了!”
“快说说?”
周玉成缓慢的吐出两个字:“火!毒!”
马迁安立刻带上点懊丧的表情配合道:“啊厉害厉害厉害,不简单这次真的是比我强一点点。”
你得了吧,傻子才猜不出来,你都给命题范围了。周玉成眼角带上了笑意,这小马故意让我赢的,做的太明显了。
被马迁安作出标记的几页书中记载的故事都是关于火和毒的,什么火烧博望,火烧新野、火烧赤壁,七擒孟获时蜀军喝水中毒的故事。
这几页也是野副昌德做了注解的,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通过几个汉字来看,野副确实对这几个战例动了歪心眼。
“丧心病狂!”周玉成气咻咻的骂了一句。
野副要是对抗联驻地范围放火,布置周密的话,还真能取得一些战果。尤其是春夏交际时刻,积雪融化春风正疾,吹干了树木荒草,几条火线燃起来后果不可预测。
“火一烧起来,这连片的原始森林都要烧毁,野副能控制住范围吗?不能!他根本不能控制起火范围,一烧数月燃遍数千平方公里甚至上万平方公里都有可能,他怎么敢这么做!”周玉成想了一会儿,实在按捺不住气愤的心情,对着椅子猛的踹了一脚。
多么美的大森林,里面蕴藏着多么巨大的原木财富,野副昌德这个老瘪独子真他妈的毒辣。
“这家伙处于丧失理智的边缘,我们要早作准备。”
“怎么做准备?”
“分散队伍不要那么集中,同时要向野副传递消息告诉他我们转移了,不处在固定的地方,想必能让他无从下手。”马迁安只能给野副来个釜底抽薪,这小兴安岭这么大,野副总不能到处放火烧光小兴安岭吧?那样的话,r本那些痛惜原木资源的人也不会放过他,肯定狗咬狗一嘴毛。
野副找不到抗联固定驻地,也就没了放火的理由。瞎放火的话,他的上级就会把他料理了。
“还有毒!”周玉成同意马迁安的那个打消野副防火念头的计划,但是还有一条不知道野副要怎么做,水源地放毒?派奸细在伙食里下毒?毒气?
都有可能!怎么看野副都不是一个好东西,竟然开始玩阴的了。
周玉成如坐针毡,再也不能保持镇定自若的神态,拉住马迁安不然他走,一定要与马迁安探讨出一个眉目来才行。若不然这心里实在是不安,这些鸡鸣狗盗的战术不可不防,要不然吃了大亏后悔都来不及。
水源地放毒的可能性最小,战士们做饭取用的基本上是活水,野副能有多少毒可放?
奸细混入驻地在饭食里下毒可能稍大,毕竟山里进来了很多老百姓,这里面若是混有汉奸特务极有可能,如果再伪装进步混进军队,下手的机会就多得多,不可不防。要加强百姓中的反特甄别工作。
“但是千万别弄成草木皆兵看谁都像特务。”马迁安善意的提醒了一句,这是儿必须要把好关,不能搞肃反搞扩大化,弄得人人自危就不好了。
毒气的可能最大,鬼子从来就不是东西,什么卑鄙的手段都用的出来,中国人已经吃了太多毒气的亏了,抗联不要再重蹈覆辙。
“我记得从南洋拉回来好几吨活性炭呢。”马迁安想起自己在南洋的时候就担心鬼子毒气,特意购买了一些让刘清源押船回来,不知道这种物资运没运进国境。
周玉成摇摇头,他不记得后勤清单里有这种东西。
“快发电报管刘清源要,这老家伙把我的货弄哪去了?”
现上轿现扎耳朵眼,谁说来不及?来得及!
周玉成说干就干,马上叫来电讯排的人火速发了一份电报给抗**部,讨要活性炭。电文后面马迁安画蛇添足般的加了一句,“要是有5千副防毒面具更好,一并发来!”
这话一出弄得周玉成像看怪物一样看马迁安,看的马迁安有点发毛,耸耸肩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是不是要的有点多了?那就4千副好了。”
周玉成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回道:“不……,你的嘴巴还是不够大,你咋不要5千枚毒气弹呢,鬼子要是敢打我们,我们就打回去,看谁狠!”
毒气弹?哦好!这主意不错。马迁安瞪着无辜的眼睛哂笑接道:“嘿嘿,我怕你心慈面软不敢用毒气弹就没提,既然政委不怕正治影响,那我就管**子要点?”
周玉成立刻张嘴结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