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残酷的冬天不只是残酷的冰雪
    洁白的雪被践踏出乌黑的足迹，从大动脉中喷出的浓稠热血又染上鲜红的颜色，白、黑、红色错乱的相互混杂，构成一副凄惨而残酷的画像。链锯刀愤怒的轰鸣，缠绕在锯齿上以每秒上百转高速飞驰的电芒迸射星星点点的火花，萨迦横斩一刀劈开一片兽人小子，然后转身一刀同时腰斩第二排兽人小子。集体断成两截的整排小子同时倒下，仍在痉挛的身体雪地上不住的抽搐，破碎的内脏混合鲜血，从破裂的腹腔中稀里哗啦的涌出。
    在白色的雪地上，这惨红的死亡狂欢加倍刺眼，如同一个被血神的恶魔蛊惑，疯狂崇尚黑暗暴力美学的画师精心的创作。但创作者萨迦毫不珍惜，一脚踩在覆盖血肉的积雪地上，雪蹼立刻立下一个丑陋的脚印。他随即高高扬起链锯刀，以开山之势劈向冲来的兽人老大。
    链锯刀从正上方劈向正下方，先砍开兽人老大的颅骨，锯齿猛烈切割坚硬的颅骨时，爆发极度刺耳的一连声嘎嘎嘎轰鸣。接着是胸骨，胸骨不如颅骨坚硬，但更大快更厚，链锯切在胸骨之间，大量鲜血被锯齿带出，哗哗的喷在萨迦的手上。萨迦企图一刀切开整只老大，但链锯刀遭受的阻力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慢。这让他有些恼火，左手搭在刀背猛的一压。正逐渐减速的链锯刀骤然获得更大的力量，一口气从中间剖开整只老大。
    两块半片的老大一左一右的分开，稀里哗啦倒在地上。萨迦大步从中间冲过，第二只老大则哇啊啊的吼叫着迎面冲来，浑身爆发着通红弥漫的血色浓雾。它的哇力正在沸腾，它的力量已经强大到极点，但它依然脑子少根筋，除了砍还是砍，满脑子都是砍砍。萨迦突然扬起左爪，嗖嗖的连射火弹打在它的哇力护盾上。护盾顽强的抵挡火弹的攻击，但爆炸的强光闪花兽人老大的眼睛。狂暴的兽人开始盲目的挥斧头乱砍乱劈，无脑的横冲直撞。萨迦敏捷的冲到它侧边，轰鸣的链锯刀像劈开薄雾一样劈开哇力护盾，齐根砍下整条左腿。
    兽人老大哀嚎着扑倒在地上，一手一脚支撑着摇晃的身体，单手握着大斧乱挥。但萨迦高高跃起落到它的背上，手起刀落切下它的脑袋。兽人老大的挣扎骤然停止了，哇啊咆哮也嘎然而止，硕大的头颅咕噜咕噜的滚在污秽的雪地上，依然在扭曲的瞪眼龇牙。
    周围残存的兽人看看萨迦，再看看老大的头颅，哇呜大叫着一哄而散，跑得比什么都快。萨迦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却发现兽人们跑得这么利索，倒是深深的失望。“这是怎么回事，兽人被冻坏了胆子，从狂暴怪物变成小绵羊？”他叹息着摇摇头，停止链锯刀的转动，下意识的看一眼刀口。他这个习惯是被周围人感染的，当然妖狐的影响做大。再锋锐的宝刀宝剑都可能崩口，所以使用刀剑的战士在战斗后，都会检查刃口确认损伤。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链锯刀几乎所有的锯齿都有明显的磨损变形。看来牛顿说得没错，对外作用力量的同时，会受到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的反作用力。攻击力越猛的武器，刃口承受的反作用力也越猛，承担的负荷越大，越是容易损坏。这链锯刀也是如此。
    萨迦又看一眼战场，倒是惊讶的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兽人已经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兽人，数量绝对上千。他很快明白为什么链锯刀磨损得这么严重，因为他都是无脑的横着砍。兽人的石槌，用链锯刀切开；兽人的铁棍，用链锯刀切开；兽人的胸膛，用链锯刀切开；兽人的脑壳，用链锯刀切开。石器、铁器、兽人的骨头，这些可都是很容易崩坏刀口的硬家伙，妖狐之所以癖好砍头，一个现实的原因就是脖子很细，只有一段脆弱的颈椎，砍脖子不容易崩口，能最好的保养刀具。而他现在，却一个劲的硬砍硬家伙。
    看来不是艾露恩金属的锯齿太差劲，而是他太无脑，也难怪最后越砍越砍不动。
    晚风见萨迦盯着链锯刀发呆，便走到他身边问：“大人，受伤了吗？”
    “没，只是计算链锯刀的耐久度，呵呵，虽然这种计算有些无意义。”萨迦笑着扬扬眉毛，暗暗的驱动链锯刀的重组能力。深沉的银灰色光芒在链条上闪烁，所有锯齿都解体成无数细微的小碎片，随后重组成全新的锯齿，依然是细密锐利的寒光森森。
    晚风暗暗称赞萨迦的神奇力量，微笑着说：“大人，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情况。”
    萨迦甩掉链锯刀上的血迹，看着晚风扬扬眉毛，用眼神询问情况。晚风笑而不语，带着萨迦走进村庄中的一片圆形棚屋中。这里被积雪覆盖着，但萨迦能够认出这儿是兽人的农场，专门种小兽人萝卜的。事实确实如此，中央一片积雪已经被扫开，露出一片萝卜叶子。显然是晚风刚刚检查过的。这些叶片已经明显的枯萎发黄，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上，似乎都被大雪冻死了。她从地下挖出一根萝卜，出土的球根不大，像半漏气的皮球牙痒软绵绵的。
    晚风用标枪划开萝卜皮，然后用力踢上一脚，一只头大身子小，四肢萎缩的畸形屁精滚了出来。它刚出来时还没死，但急促的喘息一会后，就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大雪冻坏了兽人萝卜。”晚风微笑着说：“我们就算不管这些萝卜，它们也活不过几天。”
    “也就是说，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兽人人口无法补充，是吗？”萨迦问。
    “不止这样。”晚风看看天空中灰蒙蒙的阴云，笑着说：“阴云遮蔽阳光，对于像树木一样吸收阳光的兽人而言，这可是一个非常致命的重大劣势。兽人之所以能维持庞大的人口，很大原因是它们依赖阳光为生，不需要太多的补给。现在的这个冬天，它们没有了阳光的补给，没有了源源不断的人口补充。它们很虚弱，而且死一个就少一个。”
    “是呀，这个冬天的大雪真是美妙。”萨迦笑着说。
    萨迦原本感觉大雪很烦，妨碍行走不说，半夜里常把他冻醒，现在的野外温度可是达到零下二十多度，外出***也可能冻到小jj。可见到那些被冻得发黄的兽人，又见到这些冻得枯萎的兽人萝卜，他看见大雪倍感亲切，风雪越大心里越是暖洋洋的，甭提多舒服。
    萨迦和晚风继续前进，穿过这道峡谷来到一座大雪山下。龙骨树的森林位于半山腰上，二人必须爬上积雪封盖的险峻山崖，但满山的大雪让旅行非常艰难，凶恶的魔兽更是致命的威胁。经过一处山崖下时，晚风突然停住脚步，注视着地上杂乱的足迹，面色十分的凝重，还紧紧的拽着长者标枪。萨迦盯着这些足迹想了想，终于认出这些宽阔的梅花脚印是剑齿虎的足迹。一些足印大，一些足印很小，大概是一只雌虎带着一只幼虎。
    晚风在一个脚印中捡起一根短毛，贴在长者标枪木柄上的一个符文上，低低的念诵一句咒语。这个符文随即射出绚烂的绿光，照在短毛上幻化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猛兽幻像。这确实是一只剑齿虎，但身体和四肢更加修长，毛也更长，与普通的剑齿虎有着明显的不同。
    “麻烦了，这是一只雪山虎，还是带崽的雌虎。”晚风皱着眉头说。
    “这是雪山虎，不是剑齿虎吗，我看只是瘦一些苗条一些？”萨迦问。
    晚风露出无奈的苦笑，叹息道：“唉，大人不知道呀，雪山虎是剑齿虎的一个亚种。剑齿虎平常在雪线下的森林中狩猎，雪山虎则在雪线上的雪地中狩猎。为了在松软的雪地上快速奔跑，它们身体更加的修长苗条，脚掌更加的宽大。这些不是问题，问题是雪山虎是独居的习性。群居的魔兽一般比较外向、聪明，有交涉的可能。但独居的魔兽大都很孤僻，攻击性很强。雪山虎就是这样，更何况是一只带着幼崽的雌虎。”
    “艾璐娜在上，她知道我被老虎先生的一只亲戚咬了，肯定会很生气。”萨迦笑着说。
    晚风笑着摇摇头，指着另一个方向说：“大人，走这边吧。”
    萨迦又看一眼足迹，又仔细的聆听一会，加快脚步跟着晚风离开。——自从目睹剑齿虎撕咬布娃娃一样欺负山巨人，萨迦便对这种雷霆山脉的霸主心深深的敬畏。他可以没有艾璐娜的萌力，见到凶恶的魔兽咿唔喵呜的叫唤一通，就能让它们温顺得贵妃犬一样。
    萨迦和晚风从另一侧山崖向雪山的高处攀登。为尽量的远离雪山虎，晚风不得不绕远路，折腾半天到天色昏暗，还没到达本该已经到达的龙骨树林。萨迦对此表示理解，冒险旅行不可能事事顺心，绕远路只是小问题，远胜过从凶猛魔兽的领地上抄近路。
    森山老林中不乏活了数百年的参天古树，茂密的树冠是天然的庇护所，让树下的土地不被积雪封盖。晚风在树下小棚屋，萨迦则在周围的林子里狩猎，用月之凝视找一些小动物做晚餐。暮色朦胧时，萨迦和晚风已经在小棚屋前，围着篝火堆有说有笑的烤兔子。——享用热腾腾的晚餐后，两人钻入小棚屋中，依然与昨晚一样的换班放哨。萨迦先坐在棚屋的洞口守前半夜，晚风则在松枝堆上睡觉。等到了午夜，两人再换过来。
    夜渐渐的深了，萨迦盘腿坐在洞口，呆呆的看着篝火傻笑，在心中演练链锯刀、链刃、臂炮、爪刃的各种用法，想象中的陪练自然是蒙哥。更直接的说，他满心无节操的幻想怎么***蒙哥，怎么用链锯刀破甲，怎么用链刃捆绑，爽得不断露出得意的微笑。
    但突然间，他心砰的一跳，脊背上阵阵的发冷，自动的停止意淫幻想，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每一丝风吹草动。什么都没听到，但危机感明确的告诉他，某种足以致命的危机正在逼近。他连忙使用月之凝视，透过棚屋的覆盖物观察外面的荒野。在灰蒙蒙的半透明世界中，他见到一群在雪上无声无息滑行的光影。它们体型酷似长臂猿，层层叠叠的冰棱覆盖在它们的体表，构成天然的防护。它们散发的气息，让萨迦极度的不安。
    他连忙摇醒晚风，低声描述这群怪物的模样，并直接表明心中的不安感。晚风听见萨迦的描述，也是脸色大变，急匆匆的钻出棚屋，把备用的木材不断放进篝火中，让火焰更大。“大人，我待会再解释，你先去树上折枯枝，越多越好。”她急匆匆的说。
    萨迦看一眼远方雪坡上正在滑来的大群怪物，也来不及多问，匆匆爬到树上采集木材。他挥舞链锯刀砍断大量的树枝，不断扔到树下。但晚风总是嫌不够，不住的督促萨迦采集更多的木材，同时烧起更多的篝火堆。直到大树下到处都是火焰，备用的木材足够烧到第二天早上，她没有继续要求。萨迦回到地上，发现怪物们已经来到不远处，正在火光外的黑暗雪地上探头探脑。他清晰的看见，这些怪物的三角形头部上，都有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它们的嘴巴就像是昆虫的口器，左右分开的下颚不住开合，吐出空心管状的舌头。
    “这些是寒冰爬行兽，非常危险，非常邪恶的怪物。”晚风举着一根松脂火把，面色凝重的说：“在大爷爷亲手书写的《不可接触的危险魔兽手册》中，寒冰爬行兽排行第十三，雪山虎才排六十七。它们能喷出非常寒冷的强气流，瞬间把人变成冰块。好在它们非常怕火，也看不清火光周围的东西。我们只要站在火光中，它们就看不清我们，应该不会强攻。只要坚持到天亮，它们会自动撤退，我们再跟踪到它们的巢穴，杀掉它们。”
    ————————————————
    ***：更新有些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