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甜点是我刚才吩咐等会才送来,时间刚好。莫里亚蒂看似贴心地解释。
然而那挑衅的目光,正是等待白辞破局。
按照莫里亚蒂查探过的资料,白辞的身世背景人际关系早已经清楚。现在,卫宫士郎不是恰好出现在这,而是在此之前,莫里亚蒂便查探好选了这家咖啡厅。
这个男人,当然知道卫宫士郎是白辞的好友。现在,卫宫士郎的出现,也不会是偶然,是莫里亚蒂用来刺探白辞的态度。
什么态度?
对朋友家人的态度。一旦有所真情流露,白辞相信,莫里亚蒂会认为是个可乘之机,事后很可能对卫宫士郎下手。
而无论如何,白辞也不想自己的朋友出事。
他放下咖啡,脸上淡淡,略点了点头,随意应付几句:好久不见,最近挺好?
这疏离的话语,让卫宫士郎狐疑地看着他。白辞捏了捏咖啡的杯托,白色椭圆如耳垂,像是一个人撒谎时捏耳垂的无意识举动。
还好卫宫士郎正要说什么,隔壁桌钦铃,他忙过去。
一个危机短暂的解除,白辞捏着杯托的手没有松开,因为莫里亚蒂始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能太过刻意。
被迫行动不是白辞所为,他决定反客为主。白辞一根纤白的手指轻敲了下杯壁,叮的一声,底下的褐色咖啡荡漾。
他笑了一声,道:莫里亚蒂先生,我们还是真诚点。
我一直对白辞君很真诚。莫里亚蒂言辞诚恳,我说过,自己为白辞君而来,对您这个人有着莫大兴趣。
这番虚情假意的话语,只让那双墨蓝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
不会吧不会吧?莫里亚蒂先生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不会吧?白辞嘲讽道。
话锋一转, 听说,英国的一个侦探死了,他名叫福尔摩斯,莫里亚蒂先生认识吗?
那完美的微笑假面终于凝固。莫里亚蒂收了笑容,语气平静道:不认识。
嗯那就好。白辞端起咖啡,又抿了口,淡淡道:听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如您所说,您是个大学数学教授,哪里能知道这些。
不光是莫里亚蒂在查白辞的背景,白辞也让在英国的华生查探莫里亚蒂。查来查去,白辞了解到莫里亚蒂的对手,死去的名侦探福尔摩斯。
在这位名侦探死去之前,二人交锋多次,过于了解彼此。最后,福尔摩斯死于悬崖,据说莫里亚蒂还去往那个悬崖献花。福尔摩斯死后,莫里亚蒂继续恐怖袭击,然后,因为白辞破除国会大厦的炸弹案,他特意前来。
白辞尚且不知道二者关联,但他知道,如果福尔摩斯在,哪怕自己随后破除了国会大厦那案子,莫里亚蒂也会率先针对福尔摩斯,而不是自己。
话说到这,白辞微微一笑:我想,我们还是真诚一些吧,莫里亚蒂。
他再也不敬称他。莫里亚蒂玩味地看着他,然后点头答应。白辞从衣兜里掏出东西,摆在桌上。与此同时,莫里亚蒂也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
两只钢笔。一只银色暗纹,一只通体漆黑。一只亮着黄灯,一只亮着绿灯。
原来,是两只录音笔。
看着各自闪烁着灯,忠实记录着话语的录音笔,白辞抬手按灭了自己那只银色暗纹的录音笔。然后手掌一摊,银笔从手中滑下来,滚落在桌上,没有闪烁着黄灯。
莫里亚蒂随之也关了录音笔。
他们二人言语上的各种试探挖坑,便是为了套对方的话,诱导对方说出不利的话来,以后作为留存证据。现在少了录音笔,少了曲曲绕绕,白辞索性直奔主题。
你对我有兴趣?
莫里亚蒂轻笑一声:我对白辞君的背景,当然有兴趣。
少了录音笔这一圈套,不光白辞,连莫里亚蒂这重于斯文的人,都直接了起来。
哦了一声,白辞只是说:等你能查英国蒙巴顿家族的机密文件再说吧。
蒙巴顿家族,英国最尊贵的家族,等同于欧洲的美帝奇家族,美国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家族,权势地位无一不少。
蒙巴顿,是你父亲的姓氏,不是吗?莫里亚蒂问。
白辞只是啜着咖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很多人提过他的母亲木下白芳,但很少有人提过他的父亲,以至于他从来都拼凑不起一个关于父母相逢相知相爱的完整故事。
一个日本女孩,会因为什么原因,偶遇一个来自英国的贵族少年?
没人知道。他们的故事湮灭在过去。最后的结局,是他们追随对方病逝而去。
想到这,白辞心中有点不耐,反问道:你只敢捏软柿子?怎么不问问我男朋友呢?
莫里亚蒂微笑道:他送你过来时,我看到他了,长得高大帅气,就是戴着个黑色眼罩。他是盲人?又不像,走路很稳。
好家伙。
生平第一个人,终于质疑五条悟戴着黑眼罩的奇怪之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emmm期望在二月份把本文完结,该交代清楚的交代清楚。
《麦克白》是莎士比亚的名篇剧作。其中名台词不断。
我算是看电影电视剧以后,才看的书籍。记得一个是一美演的改编电视剧,背景放在了现代,是关于一个餐厅的争权故事。然后第二个,是某英国系列单元剧里,也是放在现代,但架构精致,所以情节演绎得更为深刻。我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主角戴上想象中的王冠,那扑闪的灯光,镜头快速的黑黑白白,反映出人物内心的欲望。
而算是原著演绎的话,应该是法鲨前几年的那部电影。电影拍得极为唯美,光影色调,无一不好。麦克白谋杀君主那一段,很直白,没有什么蒙太奇。但是在之后,麦克白跟死去的君主躺在一张床上,他睁着眼,那情景深刻得我到现在不忘。
这期间受了影视的影响,我看了两三遍《麦克白》原著,也随着年岁增长,越发理解人的欲望与野心,以及命运的悲剧性。
ps.不涉及演员,只涉及《麦克白》的演绎形式。
第64章 做梦了
盲人?
白辞重复一遍, 嘴角噙笑。
莫里亚蒂先生,白辞开玩笑似地说,改日我带男朋友前来。到时候, 您知道了他打人时的稳准狠, 就不会这样污蔑他了。
他站起身, 身子前倾, 倾向了莫里亚蒂, 美丽的脸露出一抹笑来。
还是说, 您希望我总是单独来见你?
如此暧昧的话,莫里亚蒂只是微微一笑:白辞君这引诱, 配上您的容貌,的确令人心折。只可惜, 时机不对。
时机不对,是过错,还是错过了?白辞随口道。
莫里亚蒂还是微笑:白辞君, 你又不在乎。
白辞干脆地点头,承认道:是的,我不在乎。
那我会让您在乎。莫里亚蒂缓缓站起身,与白辞对峙,总有一天, 你对此的苦恼,会比我更多。
呵。白辞微微昂首, 扬起下巴, 那我等着。
咖啡厅内, 莫里亚蒂已经离去。咖啡厅外,等待多久的白辞,在小巷口, 等到了下班的卫宫士郎。
换下咖啡侍者衣服,卫宫士郎从后门走出,看见等在小巷口的白辞,露出笑容朝他挥手。等他上前,白辞一拳打在他肩胛位置,唤道:士郎。
士郎抬手一把揽住白辞的脖颈,把他夹在自己腋下狠狠惩治了一番。白辞挣扎着,笑着讨饶,二人笑闹一会儿,这才并肩走着。
刚才装作不认识我,就因为对面那个青年啊。卫宫士郎感慨道。白辞向他简单解释了下刚才的事,二人继续并行,说起近况。
白辞问起伊莉雅等人,卫宫士郎答道挺好。又聊起士郎的大学择校,他要选本地的东京大,便顺口问了白辞道:你读的高专好像是四年吧,毕业从业,到底是做什么?
除灵祝祷,神社祭祀之类。从前学校管得严,不让说,现在稍微好点了。说辞早准备好,白辞不会把腥风血雨的世界带到自己朋友面前,连一丝带腥味的风都不会透露出来。
怪不得你知道伊莉雅懂魔法。卫宫士郎恍然大悟道。日本八百万神灵,懂这些就不足为奇。二人走到附近车站,过了车闸。一个往左,白辞要往往右,被卫宫拉住。
记得你学校是往郊区走,怎么往世田谷区去?面对卫宫士郎不解的目光,白辞沉默了一下,然后开了口:士郎,我最近住那附近,跟我男朋友。
卫宫士郎震惊了。地铁进站,人流上上下下,吵吵嚷嚷,然后地铁出站,呼啸而过。
无数的声音,而僵持的二人之间,却如雪原静止般的沉默。
卫宫士郎依旧保持着拉着白辞手腕的姿势,半晌,才找回声音:你男朋友是谁?
是那个人吗?上次你带到我家吃饭的那个人?他追问。
看着他,白辞点了点头。卫宫士郎猛然吸了口气,胸膛挺起来,迟迟不见吐气。正当白辞担心他要憋死自己时,卫宫士郎骤然吐了口气,然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太好了。如果是他的话,会对你很好。
白辞点头,是的,悟他对我很好。但是,还有一件事说着话,他的目光却犹豫起来,游移不定地看着周遭,始终不肯说。
卫宫士郎觉得很奇怪,耐心等了一会,只见白辞的目光四处漂移,怎么也不肯看自己。最后,第二趟地铁又呼啸而过,白辞才下定决心,墨蓝的眼睛一转,看向卫宫士郎: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拜托你士郎。
什么大事,能让白辞一脸慌了神的表情?卫宫士郎很好奇,然后拍胸脯保证自己全力办到。
也不是什么难事。白辞说着,退开一步,怔怔看着卫宫士郎,脸上忽然一抹红潮。
啊这到底怎么了?这,这不是平时的你啊白辞!卫宫士郎骤然心中毛骨悚然,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白辞他,他哦不对他不是女孩子不能怀孕。
地铁站,少年,脸红,总之情况太怪异了。
然后,白辞小小声说道:你能不能让伊莉雅她们陪我去确定约会的各种事宜,我没约会过,不清楚。
卫宫士郎再次震惊了!
良久,他缓过神来,再次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记得你刚才说你跟男朋友一起住。你们两个人还没约会过?
白辞点头,解释道:平时都很忙,没时间。
第三趟地铁呼啸而过,风凉凉地吹动了士郎的头发。他背景灰暗得快成了黑白线条。
说真的卫宫士郎艰难地开了口,你们这是什么恋爱关系?
确定不是罪恶的同居包养关系?
嗯?正常恋爱关系。白辞从容答道。
不,一点都不正常!要是这叫正常,你们是在蔑视其他人的正常恋爱关系!
对于好友常识的欠缺,卫宫士郎头痛不已。可看着白辞深邃的墨蓝眼睛,像是水晶折射出来明澈晶莹的光,满嘴要他清醒警觉的话,卫宫士郎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叹口气,道:你比我聪明许多,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约个时间吧,我和伊莉雅她们陪你准备约会的事。
白辞道好。
第四趟地铁准时抵达,载着错过数趟车的卫宫士郎回了家,而另一趟相反去处的地铁,则载着白辞回了世田谷区的家。
指纹图像解锁以后,大门打开。通过曲径通幽的花园,白辞走进屋内。一楼满室琳琅,景泰蓝双对半身瓶,永乐甜白釉里插着一束素白的马蹄莲,仿智利的复活岛铁制雕像古朴而有趣,落地灯是黄金雕成的,雕成一树树花枝,金色花瓣层层叠叠绽放,其中点缀着灯蕊,角落里拥有美丽身姿的藤状植物。
就装潢来说,很不日式简约,并不沉静休闲。可五条悟很喜欢,他本来就不同于常人。白辞也很喜欢,因为这是他的家。
白辞换了拖鞋,穿过种种华美物件,往二楼去。楼梯上去,是一处宽阔的平台,除却栏杆围住,便是落地窗。而这宽阔的平台,便是二楼的餐厅。
华美的水晶灯已经拆下来,换成一排倒挂的长颈酒杯灯具,暖黄的灯芯微微透出来,像是倒垂的花朵。还是那张小小的方桌,两三张实心椅,桌上摆上了小菜酸藕。
白辞转去厨房。厨房装修偏现代化,保持黑白简约风格,推开木制格栅门,香味四溢,五条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其中,他正埋首摆盘,看见白辞回来,停了下手,道:回来了。
厨房本来很大,但五条悟个头一米九,银色发丝扫着厨房天花板上垂落的灯,高大的身影落下阴影,整个厨房似乎都变小了。
今天的五条悟没有戴黑色眼罩,而是戴着墨镜,身上的围裙松松垮垮,倒挂不挂。猜想是围裙后面系着的蝴蝶结散开,白辞走过去,绕到他身后,胳膊穿过他腋下,替他理好围裙,然后环着他腰一圈绕到后面,系上围裙背后的蝴蝶结。
本来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心思,五条悟却停下摆盘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过身,白辞的胳膊正要放开,却被他抓着继续放在自己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