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凌越被谢柬早已准备的掌心、雷击退,谢柬同样朝后跃去,站定在时弈身边。
你还觉得他无害?
那个被惹烦了也没办法啊。时弈十分郁闷,你该不会真打算上报吧?
谢柬抿唇,他没打算。
真正见识过僵尸,才知道这种传说中的东西要比传说的更加强大,仅仅依靠道协根本就灭不掉他,哪怕有当年玄婴大师遗留的雷符恐怕也不行。
既然如此,就更不该激怒僵尸。
相信我,我对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恶意,你们人类就是太排外了。凌越走到谢柬的工具箱前,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翻出来扔在地上:五行符咒,没用,我不在五行;供在佛龛前的子弹,没用,打不穿我;怎么还有蛊虫?这东西更没用了,我比它还毒
满箱子的东西被凌越随手扔在地上,一样样都是玄学界现存的珍宝,价值却全然被凌越否定。
所有东西,全部对他无效。
你要怎么打我?凌越将最后的箱子扔飞,转身指着谢柬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雷击木问:用那个捅我?说得好听叫雷击木,但在我面前就是根烧火棍。
你不要太嚣张。
我嚣张有本钱,你呢?凌越满脸得意。
身为僵尸,凌越在也仅在时弈身上吃过瘪,至于其他人?除了烦人之外也就没点别的用处了。
凌越扫了眼四周,最后大咧咧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翘起二郎腿不冷不热朝谢柬说:你想试试的话,尽管一样样拿来试,但仅限今天。
谢柬:
这样嚣张的僵尸,他平生仅见!
即便如此,谢柬依旧不曾失去理智,他没有过去,只是弯腰一样样将被扔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时弈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心疼,也连忙过去帮忙整理,一遍捡一边安慰谢柬:谢柬,你也用不着太难过,僵尸本来就难消灭,这不是你的原因。
即便是在那个灵界天才百花齐放的年代,不照样还是没能消灭凌越吗?虽说当时时弈是追着凌越打的,但也只是能压着他打罢了,真想用雷法完全劈死凌越,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僵尸这东西,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bug,不可能灭得掉的。
见谢柬没反应,时弈以身说法:其实,我第一次见他也想灭了他来着,后来发现灭不掉我们才做朋友的。
灭不掉就加入,就是这么简单,所以谢柬根本没必要失落的。
不。谢柬捡起最后一样法器装回箱子,叭一声将箱子合上,眼神尊敬地说道:是我修行不够,若是玄婴大师还在,一定可以消灭他的。
诶?凌越愣了下,问时弈:他不知道
第46章 故友(5)
是,他不知道玄婴大师也没能灭掉你!时弈说着走到了两人中间,扭头朝凌越狂使眼色。
凌越却仿佛没接收到信号,依旧说着:不是啊,我是说你
对,玄婴大师和我一样,都是你的朋友!时弈说着快速靠近凌越,用力抓紧了他的手腕,贴在他身边悄声威胁:敢多嘴,我就劈你个三天三夜。
凌越瞬间闭嘴,他讨厌被雷追着劈。
不过,也真有意思啊。
凌越看着谢柬的眼神玩味儿起来,他能够听得出来,谢柬其实很景仰玄婴大师,但是他却完全不知道玄婴大师就在他身边嘛。
突然间抓住了时弈的小马甲,让凌越打心底里觉得爽。
你说玄婴大师是你的朋友?谢柬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迟缓而沙哑,带着种难以置信,这是信仰破灭的声音。
不,信仰并非破裂,却已动摇。
玄婴大师,传闻中斩杀僵尸,封印鬼界之门的大能,怎么可能和僵尸同流合污呢?
你先走。时弈看出不对劲儿,一把推开凌越让他离开。
凌越却有些迟疑,望着失去了所有表情的谢柬问时弈:你搞不搞得定?
你走我就搞得定。
凌越这才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便溜走了。
玄婴大师或许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好,但是他封印界门也是真的,你信仰他,不正是因为他拯救了苍生吗?时弈面向谢柬,警惕着他的突然暴走,却又希望自己能劝解他,因为僵尸的事情就怀疑玄婴大师,谢柬,你就是这样信奉他的吗?玄婴大师没灭掉僵尸,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危害吗?
没有。
因为僵尸不曾祸世,所以,又为什么一定要铲除掉僵尸呢?
难道只有铲除掉僵尸才是你心目中的神君吗?时弈的声音提高,几乎是在质问:这和那些不分黑白杀死好鬼的道士有什么不同!
谢柬在原地僵立了很久,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提着箱子转身回去了。
谢柬!时弈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时弈也很无奈,听到这样的消息,任谁的心里都会受到重击的。但这也实在不能怪凌越,他毕竟不知道谢柬有多信奉他,可是将他的神牌都摆在家里供奉了。
走过白色的防滑地砖,时弈逐渐走到楼顶的边缘与谢柬坐到一排。
此刻已是深夜,一整个白天时弈都被谢柬避而不见,晚上听福伯说谢柬跑到楼顶看月亮,实在是让他很不放心。
这个高度,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时弈从上面望下去,但说不定会摔断腿,很疼的,还要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谢柬扭头,问:你以为我要跳楼?
他的声音没了白日里的落寞,但是也并没有喜悦,很平静,平静的反倒是有些不正常。
时弈有些尴尬的问:你不跳楼到这里做什么?
赏月。
月亮还没有圆。
这个世界上,并非完美无缺才值得欣赏。谢柬凝望着空中的上弦月,淡淡说道:其实,人也一样。
这一点,他其实早就知道。
只是当时自己想象中玄婴大师的形象破灭,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罢了,但只要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也没什么。
玄婴大师他毕竟不是神啊。
我供奉他太久了,忘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人而已。
时弈还没来得及劝,谢柬反倒是自己想通了,这让他松了口气,也让他心底有些失落。
所以你现在不信奉他了?时弈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谢柬立刻就笑了,反问:为什么不呢?在我最初信奉、供养他的时候,也没想过他是神明。
只是后来,他走偏了而已。
伏魔卫道,诛邪除煞,这条路其实并不好走。纵然谢柬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有旁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修为,心性也终究需要磨砺。
在今天之前,谢柬其实一直认为自己心性成熟,甚至是最通达明豁的人。
我没有师父。谢柬低下头,清冽的眸光淡淡落到时弈脸上,与那双清澈的眸子对视:所以,很多道理都没人教我。
学道自行摸索,如何做人也是自行摸索,他被人奉上年轻一代的神坛,被恭维的久了竟真以为自己是天地正道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玄婴大师那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谢柬再怎么自诩正道,也肯定比不上玄婴大师的。
时弈却有些感同身受,他其实和谢柬一样,他们都没有师父。
当初踏上修行这条路的时候可以说只是误打误撞,时弈当时比谢柬还不堪,谢柬只是没拜师,但周围前辈那么多总有人教他,当时的时弈才是真正的孤独。
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哪有什么所谓通用的法术?各门各派都是敝帚自珍,真若是学到什么,恐怕会被人说成是偷学然后被追杀的。
所以,当初时弈无意中吃了个灵果获得灵力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一个门派拜师,但他完全就是个门外汉,灵力又弱,对方根本不收。一连几家之后,时弈就放弃了修行,反正灵力也是白来的,他权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如此罢了。
只可惜,体内灵力不受控,时不时就会搞出一些乱子来,周围的人视他为妖怪,灵界的人则视他为笑柄,还有厉鬼想吞了他,时弈的生活被搞的乌烟瘴气,只能躲进林子里面自己研究。
没有符咒参考,没有修行路线,一连两年时弈都没有任何突破,直到他有次在大树下躲雨被雷劈了,感知到雷电在体内的游走,他这才拖着半条命开始了真正的修行。
只要入了门,时弈那可怕的天赋就完全显现了出来。
时隔半年,当他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就已经是修为深厚的玄婴大师了。
只是,即便再风光,当初那段求教无门的日子,也还是成了时弈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太可怜了。时弈低声呢喃。
可怜?
时弈第一次在谢柬面前露出如此苦涩的笑容,身子也轻轻靠在了谢柬的肩膀上,同他轻声耳语:没关系,日后我教你。
世间道理,修行疑难,他都教他。
第47章 鬼王娶亲(1)
明明是赏月的,时弈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谢柬没敢动,只一只手拈起一张符咒,火符燃烧久经不息,所带来的零星温度不为驱鬼,却让时弈睡得更舒坦了。
谢柬侧头望着时弈的睡颜,内心十分复杂,他好像还没有放弃收他为徒。
这家伙啊,第一次明明拒绝了他的。
谢柬复又抬头望向空中的弯月,他深藏一番龌龊的心思,那是终其一生都可能不敢说出的秘密。
初升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时弈也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昨夜睡得真好啊。
当心。谢柬立刻伸出手臂挡在他的胸前,避免他从楼顶跌落。
时弈这才注意到现在的情况,嘴里哇了一声,问:我们昨晚睡在这的?
不是我们,是你。谢柬一夜未睡,火符倒是烧了十多张。
时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手合十朝谢柬道歉:抱歉啊,不知道怎么了就睡着了。
或许是太无聊了吧。谢柬说着起身,同他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很无聊的。
时弈敏锐的察觉到谢柬心情不好,连忙也站起来解释:不是你的原因。
谢柬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只淡淡说道:凌越的事情我不会上报的,你说他不会害人,我信你。
你是信我还是信玄婴大师?
有区别吗?无论信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然有区别。时弈走到谢柬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谢柬,我是你的朋友,你也该对我多点信任,是吧?而玄婴大师早死了那么多年,你不信我却去信他,可是会让朋友心寒的!
谢柬抿起嘴唇,倏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我信你。但是时弈,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信仰。
我不尊重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得到,你一直都对玄婴大师抱有敌意。
时弈满头雾水,他对自己有敌意?
甚至是看不起他。
就算是不像谢柬那样崇拜,但也不到看不起的程度吧!
大家求同存异,我没有立场要求你去敬重他,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至少在我的面前不要说他的坏话,好吗?谢柬望着时弈的眼睛,态度恳切。
时弈立刻郁闷了,我在你背后也不会说他坏话啊!
他没事说自己坏话做什么?而且就算他说自己坏话也不算什么啊,最多算是自黑罢了。
谢柬轻轻点头,一副我明白的模样。
时弈却是更郁闷了,你明白什么啊?谢柬这是完全把他当玄婴大师的黑子了吧!
早上喝的是燕窝粥,时弈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福伯了,有这样一位全能管家,让他将刚刚的郁闷全都抛到一旁了!
福伯,等我有钱一定雇你来我家!时弈朝福伯竖起大拇指,当着谢柬的面就开始挖墙脚,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我去找孟一凡,让他给你开双倍,不,十倍工资!
两只手十指张开,重金聘请!
谢柬只在一旁静静喝粥,似乎完全没听到时弈的话,任由他去胡闹。
福伯反倒是呵呵一笑,十分慈祥地望着时弈,就像是望着自己的小辈,说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搬过来住,阿柬也很希望你搬过来的。
咳、咳咳谢柬一下子被呛到了,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他没有抬头,之后便又抓起一片吐司涂抹果酱。
谢柬,你还好吗?时弈关心的问。
谢柬摇头,没事。
时弈便又和福伯开玩笑:那我的房子岂不是空置了?再说了,谢柬也不欢迎我啊,我可是才被他威胁了。
我哪有威胁你?谢柬立刻抬头。
为了你的玄婴大师,你不是才警告过我吗?时弈嘿嘿一笑,放心啦,我不会说他坏话的。
谢柬满脸无奈,时弈又开始拿玄婴大师开玩笑了。
人嫁衣,鬼嫁娘,冥府无我应寂寞。四足花轿桥上过,冥差小鬼魂吓破。修眉刀片轻轻划过手腕,身穿喜服的女孩目光呆滞地望着空空如也的镜面,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只属于自己的婚房。
宁宁,下楼吃饭了,宁宁!门外,女孩的母亲轻轻敲门,开门啊,还在睡吗?都已经快八点了!
房间内的宁宁却毫无反应,依旧对着镜子念:人嫁衣,鬼嫁娘,冥府无我应寂寞。四足花轿桥上过,冥差小鬼魂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