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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6)
    胖烈烈今天起得晚了些,没看见早晨的包子山,听大家都在议论,心中不由得十分向往,看着七公主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天际,喃喃地道,从今天开始,我宣布,包子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啦!
    嗦~~小胖龙咽下了好大一口口水~
    球球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递了过去,给,吃吧!不用谢我!
    小胖龙吓一跳,你哪儿来的包子?跟七公主要的?
    球球得意地一笑,早晨醒了肚子饿,直接从后厨拿来的,那时候刚出锅,热的,吃吧!今天的包子确实很好吃~他躺在床上,趁着师兄去洗漱的功夫,一气吃了五六个!
    胖烈烈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你背着我们偷偷自己从饭堂拿吃的!
    球球不解地看着他,我给没给你包子?
    小胖龙一呆,看着手里的包子,没法否认,给了
    球球又问,那我跟没跟你说是哪儿来的?
    说,说了
    球球哼一声,那怎么叫,背着,又怎么说是偷偷?
    小家伙一挺圆溜溜的、小朋友独有的鼓溜溜的小肚子,理直气壮地道,再说了,我拿包子的时候,有跟朱大婶说的,这都是朱大婶捡在盘子里递给我的!自己上手拿,不烫的嘛?再说也不干净的呀!
    所以他吃的包子,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好嘛!
    哦
    虽然这么说,可是小胖龙还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不过包子闻起来真的好香,而且感觉如果他再问下去,球球似乎就要翻脸抢回去的样子,胖烈烈只好不吭声了,一边委屈着,一边把一整个大肉包吃了个干干净净。
    嗷呜嗷呜,真的好好吃嗷~
    白天一整天,小胖龙都跟在球球身边,紧紧地盯着他,揣着两只小胖手,欲言又止。
    球球给缠得莫名其妙,包子没有啦,都吃完啦,你跟着我也没有用!
    小胖龙脸一红,吭哧一声,挪开来一点点,没一会儿,胖屁股蹭啊蹭啊的,又挪到了球球身边。
    球球就往师兄那边躲一躲,红草往丹参那里挪了挪,丹参
    丹参那边是墙了,挪不动。
    被抢了位子的六耳,早就跑到小师叔身后去了。
    菩提老祖在上面握着经卷聚精会神的读书,只做没看见。
    晚上的时候,球球瞧着跟自己回了卧房的胖烈烈,终于忍不住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怒气冲冲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嘛!再这样,就把你吞掉!
    啊!胖烈烈吓一跳,支支吾吾了好半晌,眼瞅着球球都炸毛了,才不好意思地用小肉手挠挠脸,凌霄啊,你能不能搬去跟我一起住?
    球球翻个白眼,我才不要!你那里不是水就是刚缸,又湿又冷,冻死个人!
    小胖龙眼睛一亮,扭捏地道,那,那我能不能搬来和你一起住?我不睡在缸里也行的,我们可以一个被窝,行吗?
    球球莫名其妙地踮起脚,伸手摸了摸胖烈烈的额头和毛茸茸的犄角,你没发烧吧?做什么要和我一起住?
    因为和你一起住,早上可以一睁眼就吃到热乎乎的早饭!还可以赖一会儿床~
    但是小胖龙还是有点儿心眼儿的,他知道自己要是实话实说,保不齐就会被球球连人带水缸,一起丢到门外去,想了想,吭吭哧哧地道,你早上跟我分享了包子,我觉得我们是朋友了
    是朋友,就可以住在一起,早上猫在被窝里头一块儿吃早饭,对吧?
    所以,我能跟你一起住吗?
    球球腮帮鼓起来了:他才不想跟这个小胖龙做朋友!
    六耳在后面,轻轻又坚定地戳了戳三师兄的后背:师兄,你想想小师叔的嘱咐哦~今早他还因为你跟胖烈烈分享了包子,表扬了你呢!
    球球一下就泄气了,那好吧,你来吧~
    凌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小胖龙欢呼着扑了上去,结结实实地把小混沌压在了身下!
    球球只露出短胖的胳膊腿儿来,像个翻了壳儿的小乌龟,胡乱地挣扎着,坏,坏人!起来啦~~
    摩昂小帅发现,他才跟弟弟住了一晚,胖烈烈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只派了一个小道童过来送了个信,说是跟小朋友一起住去了,把屋子让给两个哥哥,叫他们住的宽敞些
    这话一听就是骗人的!
    所以,弟弟的爱,就这么迅速地消失了嘛?
    敖春钻到水缸里之前,肯定并且用力地点了点头,对的!咱们龙族,亲情就是这么淡薄!
    哼~想想当初,他爹就是这么把他拒之门外的!
    儿子都不要了,哥哥算什么~
    这一个冬日安安静静的,三界也没什么别的大动静,主要是太乙玄门在西牛贺洲折腾了大半年,收获颇丰,各自回家之后,都猫起来悄悄庆贺,自然便也不出来乱跑了。
    只是庆贺之余,道君们也有些心虚,便又互相联系,叫镇元子跟守在灵山脚下玉真观里的金顶大仙打探了一下消息,看看灵山有什么反应没有。
    金顶大仙早就从太上老君那里,知道了自家这些道友的小动作,收到镇元子的来信,看到信中小心翼翼的措辞,不免觉得好笑。
    只不过他本就是太上老君和玉帝安插在西牛贺洲,监测西方教的,问过太上老君,得了允许后,给大家透露些小道消息,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来上次从灵霄宝殿回来,急匆匆地遣了降龙罗汉也就是迦叶尊者下界去,就连护法都没派一个,倒是过后,阿难想起从前他和伽叶一起在佛祖身边侍奉,相互支撑打掩护的情形来,难免心中戚戚然,有兔死狐悲形单影只之感,便为伽叶在如来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他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不过提醒一下如来,凡人体弱,新生儿容易夭折罢了。
    如来果然听了进去,派人去给南海的观音大士送了信,叫观音去南瞻部洲守护降龙罗汉长大,并在这期间,护着那几卷残破的经文。
    情势紧急,佛祖甚至都没再大费周折地把观音叫到灵山来,跟从前那样,摆摆谱,展望一下未来,再嘱咐几句有的没的。
    金顶大仙未曾亲见,不过他觉得,观音应该是骂骂咧咧地走的。
    自打降龙罗汉下界之后,灵山便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和嘈杂,没有人来,也没有人往,只有满山的大小僧众,一日复一日地嗡嗡念诵着经文。
    金顶大仙在给镇元大仙的信里,把这些都细细地描述了一回,然后叫鹤童送了信去,自己走出房门,站在山脚下,袖着手,站在廊下,似乎是在眺望远山。
    实则站在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在对面的琉璃宝镜里,清晰地看到灵山小小的倒影。
    佛子金蝉回了灵山,做了菩萨之后,便再也没露面了。
    金顶大仙运目细观,那间属于金蝉的小小房间,一直房门紧闭,无有声息。
    这人到底是真的成了菩萨之位,还是因为行事不利,被如来惩戒了?
    金顶大仙与灵山底层僧众交好甚多,金蝉也是其中一个,如今看不到故友身影,他也不免心中担忧,时常挂念。
    被金顶大仙注视的那间屋子里,已经恢复了自己真身和记忆的金蝉,身穿淡青色僧袍,别无修饰,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眉目清冷,伸出一根竹节般细瘦修长的手指,把一粒莲子往前推了推,轻声道,吃吧~
    他的对面,一只圆滚滚的小胖老鼠,金鼻白毛,一双圆耳朵,小短脸,黑豆子眼,全身寸许长,只尾巴光秃秃的带一点儿粉,正蹲坐在那里,揣着小短手手,呆呆地看着他。
    金蝉见着小老鼠不动,便轻声笑了一下,我已经辟谷,这屋子里,也没什么吃的,这粒莲子虽放了好久,但是还没坏,吃吧。这是莲花池里的金莲子,吃了它,也能增加一点修为~
    那小胖老鼠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放下爪子,慢吞吞地蹭过来,悉悉索索地把那颗干巴巴的莲子闭着眼睛塞到了嘴里。
    那副表情,好像是在说,姑且我也就不嫌弃你了吧的意思,倒把一直心情郁郁的金蝉给逗笑了。
    吃了莲子,这小老鼠竟也不走,磨磨蹭蹭地挪到金蝉身边,爬上他落地的一边衣角,刨了刨,堆出一个窝窝来,竟像是要在此处睡一觉的架势。
    金蝉不由得失笑,伸手捅了捅它道,你是谁家的?怎么在这里睡?快回家吧,若是不见了你,养你的人该着急了。
    这小老鼠毛色油光水滑,指甲也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约应该是灵山上哪个童心未泯的小沙弥,养来做伴的吧。
    小胖老鼠歪在那里,眼睛已经闭上了,这回又摆出一副我没听见,我要睡了的架势来。
    金蝉说了它两句,这小东西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金蝉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那装出来的呼噜声不见了,转而呼吸声变得均匀柔长起来。
    小胖老鼠真的睡着了。
    金蝉便也不去管它,闭上眼睛,神识内收,又一遍遍地开始捋顺那转生至东土的几世里,混杂混乱的记忆。
    平淡、喜悦、悲苦,饥饿、寒冷、疼痛,分离,重聚,永别
    金蝉从神识的最深处,把这些缠在一起、淡漠混乱的记忆都一一翻找了出来,打理清楚细细编排,一世一世地分辨清楚,又妥帖地保存起来。
    孟婆汤他喝了许多碗,每喝下去一碗,之前那一生的记忆就会被药力紧紧地封存起来,一次又一次。
    次数多了,记忆混淆在一起,哪怕他现在重塑金身,得升菩萨之位,封印解封,但是他仍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它们理清。
    其实不管也是可以的,干干脆脆地把凡间那几世的记忆清理一空,只留下当初在灵山做佛子时的一切记忆,这样最简单,最省事,也最无后患。
    不过,金蝉不想那样。
    再怎么不堪,再怎么落魄,那都是他自己的经历,不是南瞻部洲一个默默无闻的凡人,不是漫漫历史长河中孤单地在旅途中死去的僧侣,不是在灵山脚下凌云渡中抛却了肉身的行者。
    那是他金蝉。
    他要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每一次转生,要深深地把他们刻在骨子里,每一世无缘的家人,每一世途中的过客,纷飞的战火,朴实的乡邻,慈和的父母,灵台山上的桃花
    他所经历的,他所看到的,他曾经感受到的,金蝉都不想忘记。
    过去的一切成就了他现在的自己,若是忘记,那就是对如今自己的背叛。
    没有人能悬空而立,总有无形的或有形的东西,支撑着你笔直地站立在现在的这个位置
    金蝉决定,在清理完记忆之前,他是不会出房门的。
    因为一旦出去,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完成的那一天了。
    他只能坚定这一回。
    好在虽然繁琐,但是马上也要完结了。
    金蝉再次深深地沉浸于冥想之中,梳理神识,无视外物,不知道睡在他衣角的小胖老鼠醒了又走,走了又来。
    之后悉悉索索地搬了许多吃食和干草布料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弄的,干脆就在金蝉的蒲团旁边,絮了一个小小的窝来。
    此后那小胖老鼠除了每日里出去喝水、拉粑粑、找饭辙,其余的时间,都收在金蝉身边,与他呼吸同频,吐纳同声,一起打坐修行起来。
    直到第二年春暖花开,窗外鸟鸣啾啾,金蝉才终于把自己的每一世都归拢完毕,清清楚楚,在神识深处罗列整齐。
    面容清癯俊雅的僧人睁开眼睛,瞧瞧自己没怎么变长的指甲,摸摸光洁的下巴,和依然光溜溜的头颅,不由得失笑出声:这成了菩萨,倒是省了刮胡子理发和剪指甲的功夫,可真是省事多了。
    他正胡思乱想,忽地旁边有个稚嫩的声音道,爹爹,你醒了?
    金蝉一怔,低头一瞧,他身边坐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闺女,皮肤白皙水润,披散着头发,小黑豆子眼,肉嘟嘟的脸颊鼓溜溜的,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东西
    你,你谁啊?
    第205章 知错不改
    爹爹?
    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哦,不,这么小一个,肉嘟嘟的女儿?
    做梦梦来的嘛?
    金蝉整个人都呆掉了。
    他在恢复佛子记忆的那一天,整个人都没这么无语过。
    旁边的小闺女继续鼓动着腮帮,嚼啊嚼的,见他一直盯着他看,就把肉乎乎的小拳头伸过来,递到他面前,爹爹吃吗?
    金蝉一低头,小肉拳头伸开了。
    胖乎乎的手心里,是、是一截香烛
    金蝉吓死了,怎么吃这个,快吐出来!
    他伸着手去捏小闺女鼓鼓的腮帮,想试图给这孩子把嘴里的东西捏出来。
    结果小丫头把嘴里的东西利索地咽了下去,爹爹,你想吃,我手里还有,嘴里的就不能分给你啦!有口水,不干净的!
    金蝉噎得慌,肚子里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位小施主,东西不能乱吃,这个话也不能乱说!
    香烛不能吃!
    我怎么会是你爹?
    虽然我转世好多回,可每一世都是童男子!
    金蝉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柔声道,小施主,你娘呢?你躲在这里,你娘找不见你,会着急的
    小闺女黑豆子眼乌溜溜的,我娘很早就死啦她娘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小老鼠,一窝一窝的生,不仅不记得她这么个与众不同的闺女,而且恐怕早八百年前,尸骨就化成灰了。
    但是这话听在金蝉心里,就是一颤。
    母亲过世了?
    那,那你父亲呢?
    小闺女侧过身子,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头,在鼻子面前小小地往前一指。
    有着莹润且粉嘟嘟的指甲盖儿的手指尖,正对着金蝉。
    意思很明显。
    闹得金蝉也伸出竹节般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是你爹?
    小闺女点了点头,把手心里的香烛又展示了一下,爹你不吃,那我吃掉啦!?
    不可以!
    金蝉唬着脸把香烛没收了,这个不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