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连带我一起就七个人。老头是一个惯偷。因为年纪大了又只是干一些小偷小摸不伤人的勾当,所以拘留所的人对他也还客气。大家叫他老大,一因他年长很多,二来他熟悉这里而且人也不讨厌。
我们这个房间算比较特殊的,被关在这里的一般都多少带有点照顾的性质。或有关系、或有钱再或就是如老头和瘦小子一般让人同情又不具备攻击能力的人。我寻思自己应该属于所谓“有钱”一类了,毕竟进来的时候我塞了那么多钱给那个管教。“有钱能使鬼推磨。”短短的十几天,我实实在在领略到了此话的真正含义。
又瘦又小那个男孩是第三次进来了,罪名是“骚扰猥亵妇女”还是什么,具体情况大家讲不清楚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被“特意”关到我们这里,只是那些管教见他在其它房间被打得太凶了,怕整出事才把他调到我们这里来,大家都说他是神经病。可我总觉得何处有点蹊跷,从他的脸面以及行为,我觉得他可能是被冤枉了。所以在习惯了这里以后,有一天我专门问过他,他说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刻意跟踪谁,他说他自小就可以看见“一些东西”,他说跟着那些女人只因为看见有鬼魂附在她们的身体上,他只是想帮她们赶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话看似有些牵强,但根据自己的遭遇以及我的观察,我觉得他没有对我说谎。感觉到了我的同情和信任,外加他只比我早一天进来床铺本又挨着,所以他比较亲近我。
那个和我较劲的男子,此人是赌博被抓进来的。按他自己的话说他是“操社会”的人。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就是自己认识什么人,和那个领导是亲戚和谁个黑道大哥是拜把子。一开始我就鄙视他。对这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口头上的夸耀无非只是想掩盖自己的胆怯心虚。进来的第三天,地皮踩熟后我找了一个渣很揍了他一顿,因为怕我报复,外加旁人劝慰,他最后也没敢声张。此人很无聊,被打两天后先我放了出去。对这样的懦夫,我却是再也不想正眼看上一眼了。
有趣的还有一个河南的骗子,此人长得粗短,满脸胡子拉碴样子很是滑稽。他说自己从小在少林寺习武还当过特种兵,擒拿格斗样样精通。第一次听说时我是多少有些膜拜的,但当我提出希望切磋切磋的时候,此君就露馅了。不过我倒不在意,反正此人于我不但无害不说还处处巴结,巴结我是他看见那个管教几乎会天天单独把我叫出去吸上一支烟。
剩下两人,一个一天到晚老是强调自己是干“技术活”的开锁匠小偷,另一个则是贩卖黄碟的成都人。都是极平常的家伙,不说也罢。
“一看你就是有关系有钱的人!”河南老兄反复强调这句话。仿佛这样他也顺带着优越了还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自始至终他都在巴结讨好我。
早上10点过,吃早饭时间了,虽然没有食欲,但我也跟出去看了看:除了发着陈年霉味的大米饭和一份素炒洋芋丝和素炒洋葱以外,一盆汤则只是飘着几星油花的白菜帮子了。
有点恶心,我自己先回到房间蜷缩在了床铺上。河南老兄告诉我说如果吃不惯的话可以叫“小炒”。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如果你有钱就可以单独点菜,“不过很贵的!”他说。
贵不贵其实于我倒无所谓了,即便是再好吃的山珍海味现在对我来说都如泥土,我不想吃任何东西只想蒙头大睡。晚饭我也没有吃。
第二天也是什么也吃不下去。放风时间给阿呷打了电话,她说今天来不了了,说这边不让探监,她说她明天“怎么也一定要来了!”,说好想好想我,说完又开哭了。
我就想:阿呷的命可真太苦,怎么好似就和监狱较上劲了?想到这些心里就越发的难受起来……